“互联网应用的适老化和无障碍改造，不仅造福数亿老年互联网用户，是企业面向特定用户群体的服务能力和使用体验的再升级，更是帮助行业和企业，推动互联网产业立足国家快步进入老龄化社会的大环境，完成后人口红利发展期的转型。”3月2日，全国政协委员、搜狗CEO王小川回复南都记者时表示，今年他带来了《关于加强数字经济产业规划 适应老龄化社会发展需要的提案》。

在提案中，王小川指出互联网应用的适老化改造，是解决老年人“数字鸿沟”的组成部分，目前在实践中仍存问题，如缺乏将数字经济和老龄化社会结合全面规划的产业指引、缺乏利用市场规律调动市场主体参与的激励政策、缺乏对社会力量的广泛动员。

对此王小川建议：第一，不仅做互联网应用的适老化改造，还要在老龄化社会的基本前提下考量数字经济产业政策的全面和平衡。第二，尊重市场规律，调动企业作为市场主体的积极性，鼓励扶持与综合监管双管齐下。

“一方面，政府通过监管底线问题保安全。对于针对老年人的电信诈骗和侵犯个人信息等网络犯罪，坚决打击，重拳治理。另一方面，坚定不移地扶持新技术在社会治理中的有益应用，通过信息化缓解医疗、教育等资源分布不均、供给不足的问题。同时，尊重市场规律，用鼓励性产业政策调动企业积极性。对于普遍适用的用户需求，形成推荐性行业标准。对于积极投身适老化改造的产品及服务，纳入示范应用目录，给予推广渠道、优惠财税等激励政策，使适老化改造迸发出市场的活力”，王小川称。

此外王小川建议加大适老化的社会动员，聚合社会力量，形成产业内外协同，如“发挥新闻媒体的作用，在大众中普及对智能技术的了解和学习，为数字经济产业全面支撑老龄化社会发展需要打下共识基础。”

全国政协委员、搜狗CEO王小川

南都：去年您的提案之一是加快制定人工智能行业标准，答复情况怎么样？

王小川：去年我提交过一份关于立法防范人工智能合成技术造假的提案，得到了中央网信办、科技部、工信部等部门的细致答复，了解到国家在法律法规和伦理规范制定、技术攻关推动技术标准建设、加强监督管理和宣传引导、推进治理的国际合作等方面开展的工作和准备实施的计划。

我还参加了全国政协组织的关于人工智能的科技伦理和法律问题的专题调研活动，和十多名委员一道在北京、安徽等地调研考察，并于12月参加了全国政协这一议题的双周协商座谈会，在会上作了“以未来之眼光看待人工智能”的发言。参加这些调研和座谈的，既有来自全国各地、各行各业的委员，也有全国政协及其专委会的领导和发改委、科技部、工信部、司法部的负责人。公众普遍关心的技术发展现状、法律法规和行业标准制定、个人信息保护等问题，在调研和会上都得到充分的重视和讨论，国家各方面在积极部署和应对。 

南都：今年为什么特别关注适老化？

王小川：我看到一些统计数据，目前我国60岁以上人口已经接近于发达国家的全部劳动力。到2023年前后，老龄人口将超过少儿人口，标志着我国从主要抚养儿童的时代迈入主要抚养老人的时代。应对人口规模和结构的变化，将是未来社会、行业和企业都需要面临的长期挑战。

当下的中国社会，一边是快步进入老龄化社会的现状，另一边是人工智能、5G等新技术革命方兴未艾，应用技术领域的发展已具备站在世界前列的优势和潜能。这两个历史时刻，在21世纪的第三个十年不期而遇，使得老年人面临的“数字鸿沟”问题突显。2020年新冠疫情突袭，又进一步加剧了解决“数字鸿沟”问题的迫切性。不会用健康码的老人不能乘地铁、不会电子支付的老人无法网络挂号，不会用导航的老人在高速迷路。防疫大局下原本增加民众福祉的网络应用，却成了老年人共享信息化发展和社会治理进步成果的障碍。

我们看到，国家对此高度重视，已经展开了一系列部署。为深入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的重要批示精神，国务院办公厅于2020年11月印发了《关于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的实施方案》。工信部、交通部、人社部等多部委也相继印发行动方案。

互联网应用的适老化改造，是其中很重要也很受关注的部分。我认为这是非常必要和及时的。互联网应用的适老化和无障碍改造，不仅造福数亿老年互联网用户，是企业面向特定用户群体的服务能力和使用体验的再升级，更是帮助行业和企业，推动互联网产业立足国家快步进入老龄化社会的大环境，完成后人口红利发展期的转型。可以说，当前国情下，我们关注和讨论适老化的话题，不仅仅是在应用新兴技术提升社会治理的过程中兼顾效率和公平和问题，也是互联网等数字经济如何迎接中国社会进入老龄化发展阶段的问题。 

南都：搜狗公司在适老化方面做了哪些工作？

王小川：搜狗是工信部“互联网应用适老化及无障碍改造专项行动”指定的首批43个手机APP中涉及的企业。公司已率先于2021年春节前夕推出了搜狗输入法关爱长辈特别版，为老年用户提供可独立设置的“长辈模式”。

比如在键盘工具栏上，关爱长辈特别版将传统模式下的五个功能选项削减为三个老年人最常用的功能，并配以文字清晰标注。关爱长辈特别版还提供20多种方言和语种的语音输入能力。

春节期间，相较于开启前，用户对语音输入、表情包的使用频次大幅提升。

南都：对于正在制定中的《个人信息保护法》，您有哪些看法？

王小川：《个人信息保护法》一直备受关注，从法律界看，这标志着我国即将迈入个人信息保护专门立法、统一规范的新时代。从信息技术产业视角看，我欢迎期待并且相信它的实施将对公民个人信息的保护和大数据、人工智能等产业的健康发展都将带来深远影响。

3月1日，国新办就工业和信息化发展情况举行的发布会上，工信部肖亚庆部长介绍了近两年手机App个人信息保护的工作。情况和我从产业角度的体会是一致的。国家陆续出台了多个规范性文件和行业标准，构建了技术检测平台和系统化检测能力，逐步将日常监管和专项监管结合起来，使群众反映强烈的问题得到了明显改善。

相信随着《个人信息保护法》的出台，针对个人信息违法收集、处理和贩卖的行为，将在全社会构建统一的规则和意识。这是保护和治理工作走向深水区的关键。

南都：《个人信息保护法》将会对产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王小川：产业界也很关注《个人信息保护法》出台后其对执法标准和执法程序的影响。这项工作初期，不同领域的部门出现过标准不一致、程序不一致的问题。后来随着治理的深入，一些有争议的超出了个人信息保护范畴、涉及到各类应用具体使用场景下的安全和体验的复杂问题也逐渐多起来。这时候直接从法律法规中可能无法找到依据，如果都由第三方检测机构判定，那科学判断的压力太大了。行业里一直有建立协商机制的呼声，由行业专家、法律专家、技术专家共同评估，形成动态评估的创新机制。

此外，数据作为人工智能三大驱动力之一，对信息产业的纵深发展、社会治理能力升级和增加民生福祉都具有积极意义。尤其是在全球数字经济迅猛发展，国际社会围绕数据控制力与主导权的博弈日趋激烈，国内加快培育数据要素市场的背景下，《个人信息保护法》为数字时代的个人信息权益保护、个人信息有序、自由流动确立了基本框架。当前我国在公共数据开放方面仍面临开放程度有限、开放质量欠佳等问题，制约着人工智能在民生领域的应用。伴随着中央将数据与土地、资本、劳动力、技术并列为五大生产要素，个人信息保护立法也在兼顾数据的经济价值和社会价值的释放，为数据要素市场化建设提供制度支撑。这对于加大公共数据开放力度和广度，提升全社会公共服务效率，将带来帮助。

南都：长期来看，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还需要进行哪些方面的规范？

王小川：对于与个人信息和数据安全相关的紧迫性问题，国家已经通过《刑法》《网络安全法》《民法典》在刑事、行政、民事不同方面构建了法律保护体系，并且正在制定《个人信息保护法》和《数据安全法》。而相对更具未来感的人工智能，尚处于弱人工智能的发展期。长期看，算法能不能实现预期中的突破是不可预测的一件事，是一个未来的事情，需要长时间的思考和科研。

当前算法并没有能力马上对人类社会运行产生破坏性作用。因此，可以“让子弹先飞一会儿”。当下我们更需要做的是分清人工智能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在全社会范围内做好人工智能本质问题的普及推广，避免夸大算法的能力，避免降低人们对科技的信任，避免因为判断错误丢掉发展的大机会，延缓技术真正融入人类的工作和生活。大家的观点碰撞和建设性讨论，相信会对人工智能技术的科学应用和产业的健康发展带来帮助。 

出品：南都商业数据新闻部、个人信息保护研究中心

采写：南都记者 马宁宁

编辑：甄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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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宁宁2.05亿

南方都市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