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未散,拐点未至。为减少人员聚集隐患,不少行业采取更灵活的复工方式,鼓励员工在家“云办公”。
告别了通勤劳顿,宅家享受更多自由空间的同时,一些新的烦恼随之而来。
有小学老师向南都记者表示,这段时间工作量骤减,但迟迟无法开讲新课,更像是对暑假的“预支”。有企业员工通过办公软件打卡和协作,才意识到表情传递信息、避免误读的功能如此关键。还有人发现,行业受疫情影响尚不明晰之际,自己的工资单已有了变化。
线上交流:增加的早餐时间,与额外付出的沟通成本
在广州某小学担任班主任的章涵,如今可以每天睡到8点半自然醒。按照课程表安排,学生们那时应该在家开始早锻炼——跳绳300下,仰卧起坐40个,平板支撑30秒,或者做广播体操,家长会拍照或视频上传。
不用赶去学校上班,章涵可以安心吃完早餐,坐在书桌前往QQ群里转发学校通知、课程资料,布置作业,提醒家长在10时之前务必完成每天的学生健康情况接龙。群里的照片让章涵有些惊讶,她从未见过学生们做早操的姿势如此标准,还有学生表演劈叉。
在香港一家金融服务类公司工作的小雪,也已习惯于在每天早上的电话会议中将自己静音,开始煎蛋和火腿,加上面包作为早餐。
大年初四(1月28日)从家乡返港后,小雪在第2天就线上复工,同时开始了14天的自我隔离。除了上司外,公司所有同事也都在家“云办公”。
疫情之下,海外客户来到香港,安排好的活动全部取消,为了尽可能完成KPI,公司开始尝试线上会议,但第一次会议开始后,技术原因导致一些与会者错过了部分内容,连负责组织会议的小雪也迟迟无法进入。
2月25日,公司的电话会议又出了差错,一位客户也由于沟通上的问题产生不快,她被上司要求前往位于中环的公司一趟。回家进门后,她急忙将稀释后的消毒水喷满全身。
小雪向南都记者表示,平常在办公室里面对面交流就能互相理解的事情,现在需要反复沟通、确认、存档,浪费很多时间。在线上,交流双方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容易产生误解,甚至出现过项目参与者各自为政的情况。她往往在发送或转发一封工作邮件之后,又在群里再转述一遍。
在北京一家演艺培训公司工作的罗冬妮公司以往每天有七八个会要开,会议转到线上后,偶尔一名同事讲完后,空气会突然地安静,看不到回应的讲话者有些疑惑,问为何没有声响,“然后大家就笑着,化解这种尴尬。”
手机签到:归零的通勤劳顿,与变得模糊的下班边界
2月3日线上复工以来,罗冬妮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了方圆800米内。以往,她为了在8时30分到公司,需要预留一个小时的通勤时间,6号线转14号线再转7号线,留心提前几个站就见机行事地跟变换位置,如果忘了,到站时面对的人群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砖墙。
在家复工以来,在北京中关村一家科技数据公司工作的何蔚,日常通勤距离0.5米,到过最远的地方是小区门口的快递摊。公司每天9时的办公室打卡改成在钉钉上签到。为了确定员工都已进入工作状态,小组内如今每天9时许开始会议。
何蔚向南都记者表示,小组的工作高度流程化,换成线上会议并没有影响沟通效率,小组人不多,用微信视频,卡顿的情况不常见。一开始曾有同事穿家居服开会,领导有过几次提醒。同事们的背景都比较整洁,只是偶尔会有宠物出镜。
在香港的小雪,大多时候坐在床上处理事务,被抱枕环绕,小桌板上是手机和电脑,疫情期间觉得要关爱自己身体健康的她买了很多水果,还有酒精洗手液,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洗手液的存在让她感到安全。
她向南都记者表示,在家办公时不正襟危坐,效率反而有所提高。公司的办公室虽然都是落地玻璃,却没有真正的窗户,由中央空调进行通风,疫情期间让人感觉隐患重重。而生活在其他区域的其他同事之前通勤动辄需要挤一个小时的地铁,“因为都不想去真的office上班,大家很配合home office,都在拼命地努力工作,好好表现。”
少了通勤劳顿,宅家办公享受更多自由空间的同时,下班的边界有时也变得模糊。
何蔚从春节期间就在工作。除了每人轮流的线上值班,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紧急任务,下班后也在随时待命。公司2月3日正式线上复工后,这样的状态依然持续。
曾经一下班就不接电话的小雪,现在发现无法将工作和生活之间画上一道界限。
午夜时分,罗冬妮的工作群仍密集响起提示音,同事反馈正在制作的音频课程内容有变更,她需要马上打开软件进行调整。
疫情之下:培训公司线下课程停摆,还有企业通知薪酬将打折
2月17日开始线上开学以来,小学老师章涵每天都要把年级统一准备好的学习资料和链接发到家长群里,跟家长们交代好,让孩子们“停课不停学”。
由于同一年级的所有学生在同一时段上一门课,章涵和同事的工作量大大减少。但她说,目前学生全部处于“复习”状态,并未开始上新课,她将这段时间视作“预支”了暑假,返校开课后该赶的进度还是得赶。
罗冬妮所在的培训公司也面临线下课程无法开展的困窘。无论是台词课、形体课、声乐课,还是小品练习、独白、围读剧本,都需要有一个排练室或排练厅作为载体。“如今看来,这些课程上半年内都无望开展了。”
除了在自有场地提供培训,罗冬妮所在的公司还会外派教师进入剧组和节目指导。不过,中国广播电视社会组织联合会电视制片委员会和演员委员会2月1日已联合发布通知,要求在疫情防控期间,所有影视制片公司、影视剧组及影视演员,应按照国家有关规定,暂停影视剧拍摄工作。罗冬妮公司的这项业务也随即停摆。
线上培训本来就是业务板块中的一部分,疫情让它提前占据了更大的空间。“以前可能是一个部门两个部门做,现在各个部门都会尝试,看线上能碰撞出什么火花来。”
她向南都记者表,“很多教育培训机构,线下的课程都已经凉凉了,大家都在转做线上,不管是做社群还是做课程、做音频,文字。很多合作机构免费对客户开放线上的一些课程,就是为了疫情过去之后,可以更好地开展线下工作。”
疫情对各行业的影响深度尚未明晰之时,有人已经切身感受到了一些变化。
复工十几天后,何蔚接到上司通知,统计发现公司员工总体在家办公的效率难以保证,薪酬将会打折。尽管何蔚认为他们组的工作量和效率基本不受影响,他也无可奈何。
(罗冬妮、何蔚和章涵为化名)
采写:南都记者 林子沛
编辑:张亚莉,刘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