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过半“鸟类大熊猫”齐聚天津鱼塘偷鱼,人鸟矛盾如何解?

南方都市报APP • 察时局
原创2020-11-14 14:25

今年东方白鹳抵达天津的时间比往年早了半个月,正赶上鱼塘养殖户出鱼,相当于把食物送到了饥肠辘辘的候鸟们嘴边。前阵子村里炮仗声轰轰,村民们希望用这种方式吓跑“偷鱼贼”,但过不了多久鸟儿们又回来了。

“先是鸬鹚来,然后红嘴鸥来,接着东方白鹳来,最后苍鹭还要来。”成千上万、铺天盖地的候鸟毫不客气地卷走了村民一年养鱼收成的大半,令不少塘主损失惨重。

伤害濒危物种东方白鹳要坐牢,村民们赶不走,轰不得,只能看着鸟儿们大快朵颐。天津市政府承诺尽快建立补偿方案,但如何落地仍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这种被称作“鸟类大熊猫”的美丽大鸟全球仅存6500只左右,今年人们已观测到超过4000只东方白鹳,远超往年的数量。志愿者认为,“人鸟争食”现象的出现,反映出附近湿地保护区功能退化。目前东方白鹳的食物储备告急,志愿者们决定自行买鱼投喂,为它们建一个“安心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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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白鹳。受访者供图

接近往年三倍东方白鹳飞抵天津

天津民间护鸟组织志愿者王建民干这行10多年了,从未见过今年这样的场面。

11月11日早上8点多,冬天的太阳刚起床不久,天色已从淡淡的粉色逐渐过渡到蓝色。远方,一群东方白鹳排成纵队自东向西飞来,随后,又有几个群落也朝同方向飞去。上千只白鹳一齐展翅,又先后盘旋降落,密密麻麻的小点汇成了龙卷风的形状,不一会便消失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真可以用‘可怕’来形容了!”王建民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东方白鹳一齐亮相。他放下望远镜,又连忙举起相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激动了!太高兴了!”另一位志愿者拉着同伴的手不断地摇,“你看这鸟啊,倍儿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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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日的东方白鹳数量让志愿者震惊。受访者供图

“东方白鹳跟人的饭点差不多,现在应该是刚吃完早饭去那边休息了,我们不去惊扰它们。”志愿者们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从十月底开始,每天刚蒙蒙亮,志愿者们就开车绕着天津宁河区的鱼塘寻找东方白鹳,统计当天的数量,并观察鸟儿的状态和体重是否正常。不一会他们又发现了一群白鹳,用望远镜望过去,白鹳们好似羊群,有的原地站立,有的不紧不慢地踱步,两条长腿像两根筷子。

“目前保守估计天津至少有4000只东方白鹳。”王建民说,“我数了一辈子鸟了,绝对不会数错。”

东方白鹳被誉为“鸟类大熊猫”,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全球仅存6500只左右。在德国,很多人尊称白鹳为“白衣骑士”,它性格宁静而机警,举止缓慢且优雅。但在几年前的盗猎者和餐馆老板口中,东方白鹳与苍鹭一同被称呼为“长脖老等”,因为它们有长脖子,捕鱼时站立不动,等在水中。

每年秋天,这种美丽的大鸟都要从东北地区出发,沿着东亚-澳大利亚西亚候鸟迁徙路线,到天津进行中途补给,待水面封冻再飞向温暖的南方。今年,全球约三分之二的东方白鹳一下子都涌来了天津,已接近往年平均数量的三倍。

虽然东方白鹳是志愿者们最近两个月生活的中心,但对当地养鱼的村民来说,它们并不是受欢迎的客人。

在填饱肚子面前,以鱼为食的候鸟们可不管食物是哪来的。时下正是出鱼的季节,农民们辛苦忙活了一年,可收成却要被鸟儿们给“抢”了。一只东方白鹳每天可以吃2斤鱼,4000只就是8000斤,按一斤鱼收购价4块钱算,每天光是东方白鹳就能吃掉3万多块钱的鱼。

“先是鸬鹚来,然后红嘴鸥来,接着东方白鹳来,最后苍鹭还要来。”有村民抱怨:经停天津的候鸟种类繁多,吃鱼的不止东方白鹳。有时,村民早上起床,能看到上万只红嘴鸥和鸬鹚组团来鱼塘“偷鱼”,鸟多势众,“天都铺满了,就剩下一条缝。”

村民们最怕的是鸬鹚,它们不仅是捕鱼高手,还是“捣蛋大王”。吃饱了小鱼后,鸬鹚还会啄出吃不下的大鱼的眼睛。“吃就罢了还要糟践我的鱼。”村民生气,大鱼没了眼睛活不成,尸体腐烂在鱼塘里,要及时捞出来,否则水质变差,其它鱼儿也不好活。

为了赶走“偷鱼贼”,村民们放“二踢脚”炮仗、敲盆盆罐罐,故意弄出大声响,但它们半个小时后又大摇大摆地回来了。“放原子弹它都不跑。”村民夸张地表达无奈。

而且,当地政府也非常重视对东方白鹳的保护,村里三番五次召集村民开会,强调不让放炮,谁坏了规矩就要严惩。村民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鸟儿们大快朵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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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白鹳在干涸的鱼塘中休息。受访者供图

“之前从没有这么多鸟,今年咋了?”

“之前从来都没有这么多鸟,今年是咋了?”不少塘主想不通,为啥偏偏今年这么多候鸟盯上了自己的鱼?

东方白鹳是湿地环境质量的指示性物种。按往年的情况,从东北地区出发的东方白鹳,会沿着海岸线一路南行,首先途径的一站是河北曹妃甸湿地,再加上附近的天津七里海湿地和北大港湿地,这三块湿地被规划为东方白鹳等候鸟的重要保护区。

然而,今年三大湿地应有的功能严重退化,没办法承载东方白鹳的迁徙停歇。在天津市政府部门召开的座谈会等各种场合,王建民反复提出这一观点。

今年年初,曹妃甸湿地全面启动了退养还湿工作,收回了往年承包出去的鱼塘,不再租给村民养鱼。志愿者曾就这个问题提出建议,有关部门收回鱼塘是正确之举,但不能不养鱼,不然东方白鹳等涉禽水鸟过来就没有东西吃。但最终当地有关部门错过了放水和投鱼的时机,曹妃甸湿地目前的水量和鱼量均不适合白鹳栖息。

10日,曹妃甸湿地的志愿者告诉王建民,一早在湿地发现了约1000只东方白鹳,但傍晚清点时只发现了100多只。这说明东方白鹳在曹妃甸找不到食物,短暂歇息后就飞往下一站。

曹妃甸的下一站就是天津的北大港湿地或七里海湿地,但志愿者们认为这两块保护区的情况同样严峻。

以离“偷盗现场”最近的七里海湿地为例,它是天津最大的天然湿地,有3.5万亩水域,相比之下东方白鹳喜欢光顾的鱼塘通常只有一千余亩。偌大的保护区内,只有野蛮生长的芦苇和异常平静的水面,除了偶尔见到的几只苍鹭和红嘴鸥,鲜见东方白鹳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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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安静的七里海湿地,鲜有东方白鹳光顾。受访者供图

志愿者们向七里海湿地的主管部门反映,东方白鹳等涉禽喜爱浅水,最好能露出部分浅滩,湿地内的水位太高,鱼量不足,所以白鹳不会光顾。有关部门听取了建议,把2万亩水面的水位放低至半米以下,并制做了防护网截留小鱼虾。

与此同时,七里海湿地也在想办法增加鱼量。天津七里海湿地自然保护区管委会主任陈力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把1万斤鱼苗投到浅水里,看看能不能引来一些东方白鹳。”

但是投下鱼苗后,东方白鹳会不会来吃,没人能说得准。天津市宁河区副区长陆盈告诉南都,鱼塘的面积小,食物密度大,东方白鹳觅食更容易。而七里海湿地水面太大,即使投下鱼苗,东方白鹳觅食的难度可能也不小。

陈力也有顾虑,入冬后天气越来越冷了,如果白鹳不吃鱼的话,小鱼死了会破坏湿地的水质,恐怕完不成水质指标任务,这也是个棘手的问题。

一块理想的湿地应该是什么样子?国家湿地科学技术专家委员会委员、北京林业大学自然保护区学院副院长张明祥告诉南都,自然保护区并不是全部交给自然,人就撒手不管。不同的鸟类对水位的需求不同,需要平时做好监测,掌握不同候鸟光临的时间,适时调整水位高度。即使同一时间有多种鸟类光顾,也可以划分出各自的生活区域,各取所需。

志愿者为东方白鹳建“安心食堂”

准备投在七里海湿地的鱼苗,要先送去专门机构检测,得到合格的检测报告后,才能投放。由于必须要走这个流程,自4号正式定下增殖放流的方案以来,一周过去了仍没有投下第一批鱼苗。

王建民着急,西边的鱼塘已经干涸,东边的塘主为了减少损失决定不再出鱼,南边的鱼塘已经出的差不多了,这样下去再过4、5天东方白鹳可能就要饿肚子。他不解:“这些鱼在市场上卖给人吃都没问题,为啥喂鸟就得要检验报告?”

陆盈向王建民解释,七里海湿地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地位特殊,所有的流程都必须要很严谨,程序会争取尽快完成。

时间紧迫,王建民害怕鸟儿断粮,他决定,在政府增殖放流的同时,自己也给东方白鹳建一个“安心食堂”。最近几日,王建民和其他志愿者都在为此事奔忙。

他们联系了村民王大哥,想借用他的两片鱼塘。他们考虑了很多,一片鱼塘有水适合东方白鹳觅食,中间还有一道芦苇阻隔便于不同群落分享地盘。另一片鱼塘已经干涸,四周开阔,正是白鹳栖息的理想场所。两片鱼塘面积足够大,更重要的是,通往鱼塘的只有一条小路,便于及时发现偷鱼者和盗猎者。“到时把车停在路口一堵,谁也别想进来。”

养殖大户王大哥损失惨重,他承包了近2万亩鱼塘,今年饲料涨价,虾苗长得不好,鱼又被鸟吃去了不少,共赔了七、八百万元。他儿子包下的一片鱼塘本来已经跟收购商做成了买卖,三天后对方来收鱼,却发现鱼不见了,原来都被鸟吃光了,他又把拿到手的11余万块钱退还给了人家,心里憋屈得很。

王大哥为人直来直去,心地善良。他喂了十几条流浪狗,救过几十只天鹅,几年前甚至曾在自家鱼塘救助了一只东方白鹳,养到后来睡觉时鸟儿都跟着他上炕,“它在我炕上拉屎我都不生气。”虽然王大哥今年被各种鸟儿偷吃走了巨额损失,但他仍同意对东方白鹳“以德报怨”。

为筹措买鱼的钱,志愿者们在网上发起了募捐,很快就收到了一位好心人3万元的捐款。

养鱼的地方和买鱼的钱齐备,只欠鱼来。选鱼有不少讲究,既不能太大让东方白鹳吃不下,又不能太小引来鸬鹚等其他鸟类争抢。正好他们看中的鱼塘养了一种叫“麦穗”的鱼,体积合适,就是价格贵了不少,收购价要8、9块钱一斤。他们掏1万9千块钱包下了所有的鱼,只要把水位放到合适的高度,就能供白鹳“开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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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者包下的这片鱼塘,村民在出鱼。南都记者林方舟 摄

还要花多少钱,买多少鱼?志愿者们目前无法作出估算。“我们不知道每一批买鱼补食能招引到多少东方白鹳,能招引多久。”王建民坦言,“这是一件没人做过的事情,但是除此以外,真的已经别无它法,不如全力一试。”

也有人质疑,如此大规模的人为干预,对野生动物而言究竟是不是好事?

北京林业大学东亚-澳大利西亚候鸟迁徙研究中心主任、生态与自然保护学院院长雷光春对南都记者表示,除非可以证明今年因特殊情况导致食物短缺,需要对野生动物进行救助,作为应急措施的人工投放鱼类是可以的,并不会改变野生动物的习性,否则正常情况下并不鼓励。

生态补偿难落地

东方白鹳的命运未卜,但可以确定的是,经营鱼塘的村民们已受到实打实的损失。

“我能不急吗?这边几万斤鱼已经吃没了,这边十几万斤也要没了,你们说谁不着急?”村民冯义豹见到志愿者和政府工作人员,瞬间提高了嗓门,“不是我说,你们都来多少趟了,影响我干活,事情也没个说法。”

老冯承包了两片鱼塘,一片9号刚出完鱼,原本预计能出5万斤的鱼塘结果只出了500斤,剩下的都被鸟吃了。另一片面积更大的鱼塘,为减少损失他打算干脆不出鱼了,“就让它们吃吧,等明年开春它们走了我再出,能剩多少算多少。”两片鱼塘,他预计损失超过50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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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冯义豹的鱼塘今年遭受不小的损失。南都记者林方舟 摄

“你们谁来了不都是要求保护鸟吗?说给我点补偿,目前不还看不到影吗?”老冯又提高了嗓门。他说,领导多次给村民们开会,告诉他们啥鸟在啥季节来,不能驱赶它们,不能用“池底净”等农药清塘,尤其要看好了不能让外人进来,就是没说咋给补偿。

“每个人是都有护鸟爱鸟的责任,但是损失谁来担?叫我们自己担,我们担得起吗?”老冯希望,政府能给养殖户一定补偿,起码能减免一些承包费。他和其他村民一起承包的鱼塘租期3年,每年承包费有100万元。

官方并非不重视生态补偿。天津市宁河区林业局局长陈妍卉告诉南都,由于东方白鹳不可能只待在一个区,因此需要市级层面统筹建立生态补偿机制。11月4日,天津市野生动物保护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召开了候鸟保护紧急会议,提出要迅速启动补偿办法制定工作。

但王建民说,候鸟偷鱼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去年11月上旬,在相关部门去湿地考察的时候,志愿者就提出过生态补偿政策的问题。相关领导表示,从去年开始有关部门就在制定方案,也学习了很多其他地方的生态补偿政策,但是目前针对候鸟和鱼塘这样的生态补偿没有多少先例,大部分都是像田地被野猪拱坏了这样的容易量化的生态补偿办法。

例如,陕西有针对朱鹮保护的生态补偿,朱鹮只要落到地里,农民拍到照片,拿着照片就能去领补偿。后来发现,保护区周边的很多地方都有朱鹮出现,就演变成方圆几亩地内给农民补偿,虽然钱不多,但是形成了普遍性的补偿,这就会引起质疑,是不是相当于变相的农业补助性质了?

“说实话生态补偿是一个非常严谨的,需要细致化落地的东西。”陈妍卉说,如何取证、如何评估损失、如何审计都非常复杂。很多时候评估损失的花费,比补偿损失的花费还要大。“咱必须给老百姓一个公平的交代,不能因为仓促地出台一个政策,而新造成其它影响公平性的问题。”

至于村民们提出的减免承包费,落地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事。陈妍卉称,有的鱼塘是村集体承包,有的是个人承包。“损失总要有人来承担,就像疫情期间让商场减免租金,如果是商场归私人所有,则很难要求别人减免。”

天津市有关部门还咨询了国家林草局,说鄱阳湖等其他湿地也避免不了鸟儿去鱼塘吃鱼,因为自然界的鱼的数量密度只有那么大,所以生态补偿制度是必须要建立的。有关部门在10月底的座谈会上表示,打算先进行试点,如果试行没问题,再大范围实施。

人鸟争食如何解?

以“人鸟争食”为代表的人兽冲突,其实并非孤例,特别是随着近几年我国生态水平的进步和人们保护观念的提升,引发越来越多“幸福的烦恼”。

在三江源国家公园,棕熊、雪豹、狼都成了牧民家的“常客”。近年来媒体常常报道,棕熊通过破窗、挖墙、砸门等方法进屋后,对牧民存放的干肉、酥油、面粉大快朵颐,吃掉养殖的牛羊,留下一片狼藉而去。

对于野生动物来说,家畜和人类的食物往往比野外捕猎来的轻松。北京大学动物学博士刘炎林曾目睹过,棕熊为了捉旱獭,要费老大力气挖四五米长的沟、一米深的洞。他也见过,棕熊来到一间堆放面粉的房子,从下面抽出了一袋,直接拖着面粉袋子就往山上走,在山坡上留下一条细细面粉线。

北京大学李娟博士2012年的研究显示,在三江源地区,人兽冲突导致的牦牛死亡率为4%,绵羊死亡率为11%,户均损失达到2.8万元。

对政府而言,财政补贴形式的生态补偿可能是个无底洞。山水自然保护中心保护主任赵翔算了一笔账,2012年根据当地的补偿标准,玉树全年需投入2亿元,整个青海省年补偿金额需8亿元左右。

三江源二期工程8年预算160亿元,其中80亿元用于草原生态奖补,其余每年预算约10亿元。如果将8亿元花在人兽冲突补偿上,将是一笔很大的负担。“这是很多区域人兽冲突肇事补偿在经历了数年‘试点’之后依然无法全面铺开的原因。”赵翔说。

于是,基金、保险等方案被引入生态补偿机制中。据三江源国家公园澜沧江源园区管委会规划财务部部长牟永红介绍,2019年,杂多县引入牲畜保险机制,由中央、省、县财政共补贴85%,牧民支付15%。牧民每年为每头牛投保18元,牛遭受狼、熊害或雪灾致死可得1600元赔偿,病死可得2000元赔偿。三江源区其他各县也已陆续引入此类保险。

雷光春认为,鸟类也可以参照保险的方法进行生态补偿,农民给田地、鱼塘投保,由保险公司进行理赔。还有的地方通过协议保护的方式,“鸟来了,你不赶它,不打它,每年给你一笔钱。”以上措施都有先例。

目前全球已知鸟类有9000多种,其中候鸟占了4000余种。每年春季和秋季,成千上万的候鸟沿着固定的路线,在繁殖区和越冬区长距离往返,构成了地球上最大规模的生物迁徙。

“鸟的迁徙,是一个关于承诺的故事。”王建民说。有关候鸟的迁徙,今天人类还只了解其中一小部分奥妙,至于它们怎样能知道方向,以及它们的迁徙路径等,大部分对我们来说还是未曾解答的谜团。

在东方白鹳迁徙的路线上,宁河区的这片鱼塘正在起变化。十几年前,高速公路修好了,每天拉着集装箱的大车隆隆不绝。几年前,商品房盖起来了,目前还有几个正施工楼盘建在鱼塘的原址上。今年,王大哥得到通知,自己的几片鱼塘租期到约后将不能承包了,不允许再蓄水,便于房地产公司来收地。

“桑田枯荣,沧海起伏,鸟类先于人类成为湿地的主人,在漫长的岁月里,鸟类和湿地和谐相处,创造了湿地的繁荣。”志愿者印刷的宣传册里写着这样一段话,“而今天,我们接替鸟类成为湿地的主人,如何与湿地相处、与鸟相处?这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


南都记者林方舟 发自天津

编辑:程姝雯,潘珊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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