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赵霁执导的，杨天翔、张赫、宣晓鸣等人参与配音的动画电影《新神榜：哪吒重生》，于2021年2月12日在中国上映。它讲述了哪吒自刎三千年后重生为东海市酷爱机车的热血青年李云祥，但是无法逃脱宿命，人神并肩作战的故事。

《新神榜：哪吒重生》海报。

这是追光动画的又一力作，也是新封神系列的开篇之作。四年磨一剑，《新神榜：哪吒重生》给影迷们呈现了另类的国漫风格。解构耳熟能详的人物、融合朋克的美学风格、尝试让人意想不到的设定，让人直呼过瘾。不过，置身于“史上最强春节档”的竞争，《新神榜：哪吒重生》也遭遇了排片少、票房低的问题。导演赵霁也在微博表示，“为哪吒重生操碎了心”。

《新神榜：哪吒重生》的导演赵霁

近日，《新神榜：哪吒重生》的导演赵霁接受了南方都市报的专访，讲述了他与哪吒、与新神榜、以及与国漫的故事。

创作哪吒新形象：

“每一代人心中都有属于他们那代人的哪吒”

《新神榜：哪吒重生》塑造了一个现代版哪吒。

南方都市报：《新神榜：哪吒重生》是新封神系列的首部作品，为什么会选择哪吒这个人物作为首个主角？

赵霁：创作首先源于初心，源于热爱，我们对这样的经典角色有很深的感情，哪吒不仅家喻户晓，而且从《哪吒闹海》到《哪吒传奇》，我们发现每一代中国人心目中都有属于他们那代人的哪吒。当我们有机会用现代的语境、用当下年轻的视角去讲一个属于我们中国自己的神话英雄故事的时候，第一个就想到了哪吒。2016年的时候，我说要做一个现代版的哪吒，整个团队都特别兴奋，因为我们对于这个世界观带给我们的可能性，有非常多的期待，谁也不知道，在现代语境下做一个中国的神话英雄故事会是什么样的。

南都：《新神榜：哪吒重生》里的场景都有着明显的蒸汽朋克风格，这种风格在我们的国漫作品中其实是比较少的，请问当时这样设计的用意是什么呢？

赵霁：哪吒是我心目中最朋克的中国神话英雄，他叛逆、有个性、不服输、不认命，我们想要把他的这些特点在《新神榜：哪吒重生》里面展现出来，而朋克无疑是非常合适的。刚开始很多人在质疑，你为什么这么干？中国没有朋克，你拿朋克来中国干什么？中国确实没有朋克这个词，但是中国一直也不缺朋克的行为和朋克的精神，朋克不仅仅停留在一个词一张画，它也是停留在精神和行为层面的。有了这种理解，我们尽量把我们想要的风格呈现给大家。

南都：动画电影的音乐音效覆盖率是很大的，这次电影里面的声音语言的设计跟之前追光动画的其他作品相比有什么特点吗？

赵霁：《新神榜：哪吒重生》在音乐上做了一些大胆的尝试，第一是因为这个故事发生在近现代风格的架空世界，整体上偏民国时期的音乐调性。其次是我们的哪吒和朋克视觉风格都自带很燃很热血的属性，所以希望把摇滚金属的元素融入进去。第三是想做中国的感觉，融入中国的传统乐器。最终也是我们的作曲老师尝试了很多次之后，做出了这个既很满足电影调性，又不会让人觉得突兀的音乐。

南都：《新神榜：哪吒重生》这部作品，很多人都说特效很不错。你们在创作过程中最困难的是什么？

赵霁：我们其实是在和《白蛇：缘起》同步去做的前期，但是因为这个片子的技术难度会比《白蛇：缘起》难很多，它的难不仅仅是某一个镜头或者是一个整体风格的难，最困难是如何打造一个让观众觉得可信的世界，以及一个既保留哪吒的特点又跟以往不一样的新哪吒。一个神仙活到现在的事情谁也没有做过，我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会做反复的讨论和验证，到底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这个点上花了我们非常多的时间去反复尝试，甚至做了一些实际的测试和实验去看这样的风格呈现观众是不是可以接受，是不是觉得可信的，有代入感。这次的故事发生在封神之战后3000年的东海市，一个有着东方朋克风格的近现代的架空城市，从中可以看到东方与西方的碰撞，传统与现代的碰撞，以及唯美与硬核的碰撞。而我们的小哪吒他长大了，变成了一个拽拽的机车青年，当他体内的哪吒元神意外觉醒之后，他也面临很多前世仇家的挑战。

南都：《哪吒之魔童降世》在2019年大火，因此《新神榜：哪吒重生》难免会被观众跟它进行对比，那它的上映在当时有给你们的工作造成什么影响吗？会不会担心观众觉得哪吒被过度消费？

赵霁：《魔童》上映的时候，我特别替他们高兴，中国动画是个很小的圈子，大家都是互相鼓励的。但渐渐的，我自己压力也越来越大，因为很多人都来问，你们的哪吒还继续做吗？你们的票房能超过他们吗？我们管差不多那两个月的时间叫“魔童阵痛期”。后来我自己想明白了，其实我们做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东西，相信现在观众也看到了。然后，我也不认为哪吒被过度消费了，中国可以有千千万万孙悟空的故事，当然也可以容纳更多哪吒的故事。你看好莱坞，《蜘蛛侠》《蝙蝠侠》都拍了很多版本，也没多少人跳出来说过度消费。我希望这个全新的哪吒能够找到属于他的观众，这是我最开始的一个初心吧。

打造新封神系列：

给哪吒的每一张电影票都是其一砖一瓦

《新神榜：哪吒重生》剧照。

南都：为什么会想打造“新封神”这个系列呢？

赵霁：我自己一直都有一个遗憾，就是我们看了那么多的好莱坞超级英雄电影，但我们中国自己的传统文化里其实也有那些超级英雄式的神话人物，却较少有人去深度挖掘和创新。我们中国的神话体系非常庞大，光是封神榜上就有365个神仙，已经很复杂了，这个体量的文化储备是足够形成系列的，所以当我们做这个选题之后，很容易就想到是不是可以把这个东西扩大一下。

南都：新封神系列的下一个项目是《新神榜：杨戬》，这个作品跟哪吒这部作品会有什么联系吗？

赵霁：哪吒和杨戬，在《封神演义》里都属于最强战力。但在新封神系列的世界观里，两人有个本质上的区别，就是哪吒是死后重生的，这一世是李云祥，而杨戬是一直活到现在的，所以他在这三千年里会有什么变化？又为什么来到东海市找李云祥？大家不妨期待一下。

南都：新封神系列也被认为是在构建一个“新封神宇宙”，这个系列将如何构建完整世界观的中国神话英雄故事？这个应该需要庞大的投资吧？

赵霁：因为《新神榜：哪吒重生》讲的是三千年之后的事，在打造这个世界观的时候，就会想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其实我们把整个三千年经历了哪些变化，整个架空的时间线会发生什么故事都整理了一份年表，《新神榜：哪吒重生》只是系列的第一部，我们有一个整体的规划，后继项目像《新神榜：杨戬》，已经不止一部在开发过程中了。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新封神系列不是一下子就全部做出来的，我们会慢慢拓展这个新世界的版图，让更多中国神话英雄登场。追光目前的模式是把前面项目的收益投入到后继的项目当中，当初《新神榜：哪吒重生》也是一直在前期，直到《白蛇：缘起》做完上映挣到一些钱了，我们才敢大着胆子和老板说，我们需要人来做新哪吒。而现在，大家给哪吒的每一张电影票都会成为我们做杨戬的动力，成为《新神榜：杨戬》的一砖一瓦。

创新肯定有风险：

“国漫行业还处在起步阶段，大家反馈的意见已经看到了”

《新神榜：哪吒重生》被批剧情单薄。

南都：近些年涌现了越来越多的国漫作品，但是很多都得到了“特效很棒，剧情一般”的评价。《新神榜：哪吒重生》也有观众提出剧情单薄了点，人物比较脸谱化，您如何看这个评价？

赵霁：这部电影的视觉风格在CG技术上来说是非常花钱的，所以我们做了大量的取舍，现在正片部分是109分钟，之前还做过一版大概是125分钟的版本，但因为我们是按帧算钱的，一秒24帧，每一帧都是钱，所以后面做了很多的取舍。再加上这确实也是新封神系列的第一部，希望多铺多放一些跟后面的故事相关的线索，而没有具体展开。

南都：追光的动画作品都花了很长时间进行打磨，比如这次《新神榜：哪吒重生》历时四年，这意味着投入是非常大的。而您也提到，三亿元的票房对于电影回本是远远不够的。您觉得因为创新而要承担这样的风险，值得吗？这一部的票房会影响到新封神系列后继项目的开发和制作吗？

赵霁：我希望每一部作品，都能让大家看到惊喜，看到一些没见过、没想到的东西，我们也清楚创新肯定是有风险的，但是如果都没有人去冒风险的话，整个国漫行业也不一定能进步。大家的反馈和意见我们也都有看到，会在后面的项目中给大家带来更多惊喜。

南都：看到您微博提到您的小侄子看完《新神榜：哪吒重生》之后十分开心，你也很开心，因为您觉得这一代孩子有中国自己的动画电影看。您觉得中国的动画电影发展到了什么阶段？未来的路应该如何走？

赵霁：国漫还处在起步阶段，中国动画人自己需要继续努力，但也希望外界能提供更好的土壤。我们小时候管动画叫动画片，就是在电视机看的《哪吒传奇》《黑猫警长》，天然给我们的感觉就是给孩子看的，在英文里面叫“卡通”。但动画电影则是用动画的手法来做的长篇电影。动画只是一种表现形式，可以用来拍合家欢，也可以拍其他类型。其实前两年中国有一部动画电影叫《大世界》，就是犯罪题材。我希望大家能越来越多接受动画电影也可以是给成人观众看的这件事。

专题采写：南都记者许晓蕾 实习生黄诗韵

编辑：刘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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