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岁娃打赏主播，两天花掉全家年收入8万，家长恳求退款遭拒
这些天，王先生为讨回钱款在四处奔波：今年春节假期，年仅9岁的儿子小王（化名）在广州虎牙信息有限公司（简称虎牙），广州酷狗计算机有限公司（简称酷狗）两个平台打赏主播近八万元。“孩子平时没有接触过这类平台，不知道送礼物是要花钱的。”王先生说，目前想要跟两家公司协商要回这笔钱，却苦于无法提供“未成年消费”证明。
记者体验发现，上述直播平台注册过于简单，青少年模式全靠用户自觉选择，很容易使青少年出于跟风、炫耀等心理过度“打赏”而不自知。
（湖北老家还是八十年代的土墙房，家中老人在里面居住。 王先生供图）
“熊孩子”两天花掉全家一年的收入
王先生和妻子是湖北人，在福建务工多年。因为疫情的原因，“两年没有回家了，原本是打算今年回家翻修老房子的，没想到出了这个事。”
事发当天2月13日是大年初二，“因为家里来了客人，”王先生称，“儿子小王独自拿着妈妈的手机在房间里做作业。”小王完成作业之后就刷起了社交平台，被里面的广告吸引，于是下载了虎牙直播app和酷狗繁星直播app，此后便“着了迷”。两天后王先生的妻子买菜时发现账户上的近8万元存款不翼而飞，才知道此事。
（打赏支付记录。 王先生供图）
据记者了解，王先生和妻子在一家小作坊打工，两人月收入6000元左右，生活不算富裕。王先生表示：“孩子一直挺懂事，他知道我们上班辛苦，从没主动要过钱。”这是孩子第一次用妈妈的手机支付，密码是之前无意间看到过的。“他不知道自己送了多少礼物，也没有想到那些礼物要花这么多钱。”王先生回忆起来既生气又心疼：“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后，孩子当时就吓傻了，动都不敢动。”
无法证明“未成年人消费”平台拒绝退款
“这是全家好几年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现在小孩的学费、生活费都没了。求求你们，帮帮我吧！”2月15日，得知钱没了之后，王先生第一时间联系直播平台恳求退款。
社交平台最先退还了一千多元。另外两家平台虎牙和酷狗的客服则表示无法退款。原因是王先生提供的证明材料不足，没有视频、图片可以证明完全是未成年人消费。这让王先生发起了愁：“我们是外地来打工的，是租的房子，家里没有装监控。”
记者分别联系了以上两家平台，酷狗客服称事件还在核实中，虎牙客服则表示让记者等候回复。
【记者体验】
平台注册简单
近年来，未成年人玩网游进行大额充值的案例并不鲜见,引发的消费投诉也未间断。记者在黑猫投诉平台搜索“未成年打赏”共显示有302条结果，投诉的对象包括：虎牙、酷狗、bilibili等多家平台。
为何未成年人打赏主播的情况经常发生？重要原因之一是大部分直播平台本身注册并不存在任何门槛。记者体验发现，注册虎牙直播的账号只需要在第三方（微信、QQ、微博）授权，之后绑定手机，输入验证码即可完成。
而注册酷狗直播账号更加简单，只需第三方授权登录即可。这使得未成年人在使用父母手机时可以轻易注册直播账号。
此外，以上两家平台的“青少年模式”全靠用户自觉。记者在注册完虎牙直播账号后进入APP时，系统会出现弹窗要求填写年龄、性别与地区，但是这些选项可以按用户主观意愿随意填写。而酷狗直播APP则没弹窗，想要进入青少年模式需要主动申报年龄。
（选择“我知道了”就直接进入充值页面， 图源：虎牙直播）
记者在虎牙直播注册了一个15岁年龄的账号，平台有提示建议选择“青少年模式”，记者选择忽略后发现并不影响使用。记者尝试用该账号打赏主播，平台给出一条提示“如您是未成年人，请务必征得监护人同意”，但并不影响充值。提示也只出现了一次，该账号第二次尝试充值时，就没有任何提示了。
（未成年账号充值只有一行小字提示，图源：酷狗直播）
记者又在酷狗直播注册了一个13岁年龄的账号，充值打赏依然畅通无阻，只有在充值界面底部有一行小字提示“未满18岁未成年人切勿充值”。
选择“青少年模式”就能限制打赏了吗？记者自觉选择了青少年模式之后，发现两家平台都在使用时间、功能、内容等方面做了限制，不再有打赏功能。但如果家长不在，孩子偷偷用手机，平台可以主动识别吗？记者以家长身份就这一问题咨询酷狗直播，在线客服称：“建议您管好自家的小孩子，因为目前是不能直接识别出是未成年的。”
主播诱导刷礼物
过于简单的支付提醒对于未成年人来说，并不能很好起到作用。一旦经过主播的诱导，他们很可能直接无视这些“形同虚设”的提醒进行冲动打赏。
（虎牙直播打赏界面：打赏后会显示礼物特效）
据小王回忆，他第一次进入直播间后，直播主动欢迎了他，这让他十分开心。看着直播间里别人送礼物的特效和主播的感谢，他忍不住也给主播送了礼物，“我原本只送了一个，然后他们就叫我继续送，说送了的话会有表扬。”记者询问发现，小王说的“表扬”是指“送了火箭、马车、告白灯牌等礼物，就会有特效显示在直播的屏幕上，一般都说谢谢。”这让小王很有“成就感”，于是在主播的怂恿和感谢下不断地打赏礼物，仅2月13日和14日两天，小王就在虎牙直播上花了57016元，在酷狗繁星上花了22295.1元。
记者进入虎牙直播间后发现，用户花钱打赏显示的特效可以在所有进入直播间的用户屏幕中间进行动态展示，有的还会自动放大，在很大程度上可以满足用户取得主播关注的心理需求与隐蔽的炫耀心理，主播也会实时念出大额打赏的用户ID道谢。对经常大额打赏的用户，主播也会格外关注，在其进入直播间后主动问候。
截至2020年12月，我国网民人数已达9.89亿，10至19岁网民占比达13.5%，学生占比达21%。青少年的健康成长牵动着千家万户，如何防止青少年掉入直播打赏这个坑？产生纠纷后，如何破解未成年人消费举证难题？记者后续将采访相关专家、律师，敬请关注。
奥一新闻记者 管玉慧 见习记者张洁莹
编辑：管玉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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