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9日，在广州海珠区通往荔湾区的鹤洞大桥上运输物资的无人车企业介绍，因近日捐赠物资越来越多、场地有限，现已暂停物资收集。无人车企业正与相关部门协调场地问题，呼吁市民在场地协调好之前先不要前往鹤洞大桥现场，最快当日便可恢复。

自4日，广州无人车队集中收到召集参与抗疫，截至6月8日，参与广州荔湾区抗疫物资保障的无人驾驶车队最多已经连续运行了4天。从配送物资到助力高考，经常出现无人车的身影，这让原本看似高冷的“智能新物种”忽然变得亲切。

相比去年南都报道武汉科技战“疫”时无人车、机器人等企业的自发支援，广州的无人车科技战“疫”，在政府部门牵头召集、发放专用通行证的情况下显得更有组织性，相关车企可集中发力支援荔湾封闭区和相关需要输送区域。

不过，虽然这些头部自动驾驶企业此前都已在部分道路展开了运营测试，但荔湾区此前并未开放自动驾驶道路测试，对于各家无人车来说都是新区域；同时，全无人抗疫物资运输相对于各家无人车的主要测试场景也有所不同，这都意味着对自动驾驶技术实际应用的挑战。此外，因为无人车只是物资配送的一部分，如何理顺和其他配送方协同战“疫”，也是机制上的一大挑战。

鹤洞大桥无人车物资收集点

优势：无人无接触、落地关键物资接力运输

4日，广州第一批无人车队抵达海珠区通往荔湾区的鹤洞大桥口。对于业内来说，这也是一个难得可见的场景：国内几家头部自动驾驶企业齐聚一堂，这些企业均是当前中国自动驾驶技术研发的先锋。

鹤洞大桥口待命的无人车

作为无人车，车辆主要通过车载传感系统感知道路环境，自动规划行车路线并控制车辆到达预定目标，依靠车内的智能驾驶系统来实现无人操作的自动驾驶。这意味着其实无人车到了一个新环境，还是需要一定时间学习和“适应”。并非传统汽车，只要驾驶员拿到了驾照，就可以安全上路。

例如，文远知行相关负责人向南都记者介绍，“得到政府的指派后，当天晚上开会到11点多，结束之后我们立马就安排工程人员来到鹤洞大桥这边，开始进入封闭管理区做相关的技术测试，然后4日一早七点多我们就出发到这里待命。”

从4日起，无人车队经历了一些难以忘怀的经历，是他们从前进行道路测试或试运营时未曾经历的。4日晚，在物资集中收集点的文远知行工程副总裁钟华就遇到了这样一幕：当天有一对聋哑夫妇外卖员来到大桥口5次，第一次发现无法把物资送入，收货点也不在无人车的送货点，钟华帮忙跟收货人沟通退货，得到对方的理解。“后来这对外卖员夫妇还来了4次，每次的物资都是送到中海花湾壹号，也就是我们无人车的送货点，我们第一时间为他们派送。最后一次是晚上10点，这也成了我们当天结束任务前的最后的一批货。”

无人车物资收集点收到一台呼吸机运进封闭区

这样的情况并非个案：6日，一台呼吸机出现在收集点，需要使用这台呼吸机的老太太已经90多岁，患病多年，突如其来的脑梗非常严重，由于疫情原因寻医困难。家人好不容易买了呼吸机，可惜想了很多办法就是送不进去，机缘巧合知道在鹤洞大桥有无人驾驶小巴可以运送物资进封闭区，立马把呼吸机运过来。文远智行的无人驾驶小巴终于把这个救命的机器送进去。

“无人车天然具有‘零接触、多功能、全天候’的优势，可充分减少人群接触，能在阻断疫情传播链条的前提下，完成户外关键的物资配送。”派赴多种型号无人车到荔湾的百度Apollo相关工作人员介绍。正因此，无人车在这次战“疫”中起到了关键物资从正常区域运输到封闭封控区域的“接力运输”作用。通过这种方式，有紧急需要送物资进封闭封控区的人不用考虑“只进不出”的问题，“健康码”也不会变色。

百度无人小巴给荔湾广钢新城工作人员送去凉席被子等物资

就这样，从前并不被大众可接触到的无人车成了满载温情的城市“快递员”。翻开无人车企的配送货单，可见孕妇的安胎药、给父亲糖尿病的药、女儿给老母亲送去写着“救命药”的包裹、给婴儿的奶粉、高三考生的复习材料、医护人员的生活用品等紧急物资。

“6月6号一天，我们在鹤洞大桥口物资收集点共收到了279次物资运送委托，7号共收到超500次委托，翻了1.5倍，当天全部完成运输。”据自动驾驶企业文远知行负责人介绍。不断增加的物资运送需求也体现出无人车的实用性。

2天内卸货点从1到6，精准服务逐渐增加

面对尚未开放自动驾驶道路测试的荔湾区以及抗疫物资保障需求，自动驾驶企业如何应对？

“刚开始我们发现有些路段的网络条件不太好，当天我们就紧急想办法升级了无人车的网络能力。” 文远知行工程副总裁钟华说，“第一天下来其实最感到遗憾的是还没法覆盖更大的区域。”第一天无人车在封闭管理区的卸货点只有一处，这使得一些送货需求无法送达。

不过技术人员马上就对这个问题进行了优化。6月5日，文远知行无人车能够抵达的卸货点就从1个增加到了6个，覆盖的居民小区增加了十几个。

文远知行开发的无人车抗疫物资卸货点网页

为了方便封闭封控区内外的市民更加了解卸货点的具体位置，比如文远知行的工程师团队迅速开发了一个H5网页，在地图上清晰标注无人车最新的卸货点以及覆盖的小区。此外，自动驾驶车企业百度也及时提供了相同服务。

另一家自动驾驶企业小马智行则在荔湾东漖街卡口支援的时候发现，很多志愿者要很辛苦地在集散点的许多货物中找到他们对应的东西。对此，他们想到联合电商平台打通线上购物到终端小区的精准配送，并最终联合了公交集团、穗康生活等平台构建了集散点到小区里最后一公里的无接触精准配送，让用户开门就能拿到自己选购的物资。

南沙区志愿者从小马智行无人车上取下物资

之后，南沙的珠江街道嘉安花园升为中风险区，小马智行在转战南沙抗疫时，基于在荔湾的配送经验，进一步优化了“街道、社区、无人车”共同建立的卡口、小区内两道编码分拣机制。据小马智行方面介绍，目前其无人车可在封闭区内实现按时按街配送，确保卡口和小区无积货，免去封闭区志愿者穿着防护服来回分拣的不便。

长远落地还面临诸多考验

伴随广州无人车战“疫”的广泛传播，也有网友对于无人车的技术发展表示好奇，是否不久之后就可以取代有人开的汽车了？

“我想先纠正一个可能存在的误解。疫情封闭区的场景并不是说就一定容易落地。”小马智行广州研发中心负责人莫璐怡说，“这里还是有很多防疫人员和志愿者，有防疫车辆和各种按防疫小组要求而设置的不同类型的路障。无人车是完全无司机的状态进入封闭区，对技术成熟度和稳定性的要求非常高。”

同时，从各无人车现场发回的车内视角视频来看，目前在抗疫一线运行的无人车均处于相对低速的状态，遇到路人、路障时的刹车、启动行为也较为保守，在该场景下表现出的驾驶能力与人类司机仍然存在一定差距。

据南都记者采访了解，无人小巴的最高时速约40公里每小时。根据一次南都直播的无人小巴实际运送过程，从鹤洞大桥到荔湾区中海花湾卸货点一条约3公里的直线路程约需要9分钟，减去一次红灯等待时间后，平均车速约为25公里每小时。

无人小巴在荔湾区行驶

不难看出，尽管在此次疫情防控中自动驾驶无人车惊艳亮相，但对于自动驾驶技术本身而言，技术还需不断成熟。同时需要明确的是，此次投入抗疫的无人车均使用L4级高度自动驾驶技术，即能够在一些限制条件下，比如限制区域或限制车速等实现无人驾驶，尚不涉及L5级完全自动驾驶技术。

此外，多位行业专家指出，高度自动驾驶技术及无人车的落地发展离不开多方面的进一步支持，包括道路交通法规、车辆准入制度、行业标准规范、道路条件，乃至城市居民对无人车的认可接受程度等等。无人车新技术未来如何应用推广仍将面临诸多考验。

小马智行无人卡车运送执信中学捐赠的折叠式帐篷

献策：进一步做好无人车配送协同机制

虽然无人车物资运输随着经验积累正不断优化，但这种新技术参与到抗疫物资运输这项工作中并非一帆风顺。在采访中，多家一线战“疫”无人车企业也对南都记者表示了目前遇到的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多涉及整个物资配送机制与无人车的协同。

“我们无人车只是负责运输，没法负责配送。”一位无人车企业工作人员说，需要有志愿者在收货集中点进行物资接收，再一一把物资配送到市民手中，“现在封闭封控区志愿者不足，有些市民没有收到货，我们遭到了投诉，但是我们的工作人员是进不去的，物资到里面就是由志愿者管理了，我们并不知道怎么去查询物资的去向。”该工作人员表示，目前正在和街道在沟通留志愿者联系方式，以实现封闭封控区内外同步送货清单。

另一家无人车企业也对南都记者表示，在想打通无人车运输前后服务时，“其实我们经历了和多家平台无数次的无法联系、沟通失败、无功而返。”“实现精准服务的挑战很大。”

而随着越来越多热心市民和企业了解到可以通过无人车运送物资，越来越多的物资运输需求也给无人车企业带来了挑战：尽管无人车可以不休息、在烈日或雨天都能正常运行，但在收集点接收、登记、搬运物资等的工作人员人手仍会越来越紧张。

一家无人车企业现场人员对南都记者表示，满足封闭封控区内如婴儿、孕妇、老人、长期病患者等必须、重要或紧急需求的物资是无人驾驶运送的重点。“我们呼吁其他热心市民和企业的非必要捐赠物资可以待疫情缓和后再拿过来，同时也希望有更多满足要求的志愿者能够来到鹤洞大桥收集点支持我们。”

由此可见，伴随越来越多的无人车等科技企业前来抗疫一线助战，如何让新技术、新机器设备与传统方式、各种抗疫工作人员加强配合协同十分关键。

广州市为无人车发放抗疫物资运输通行证

有业内人士认为，此次参与抗疫不仅让自动驾驶进一步验证技术落地，同时也推进了一些非技术层面。例如，广州市此次为支援抗疫的无人车发放车辆通行证，其实可以看作在制度层面对无人车实际应用的又一次推动，也传达出政府对此技术的信任和支持信息；企业在此次落地应用中遇到的种种问题，例如无人车如何与车外人沟通、如何满足不在设计范围内的特殊需求、如何提高精准服务能力、如何与其他企业或政府部门联络协作等，可以为以后的商业应用推广积累经验；而自动驾驶技术在抗疫中起到的实际作用得到广泛传播，也有利于提高城市居民对这项技术的认知度和接受度，助推自动驾驶技术的进一步推广应用。

广州无人车在此次科技战“疫”当中又迈出了场景应用重要一步。企业要通过实际“作战”磨合技术成熟，政府也需进一步从顶层设计，为无人车顺利上路，保驾护航。

编辑：徐劲聪,任先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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