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影子寻找难以抵达的真相,小说《我消失的影子》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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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2021-08-03 14:58

7月10日,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纯粹读书会(第142期)特邀《我消失的影子》作者,作家、制片人高博洋与北京电影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哈佛大学费正清研究中心访问学者郝建,作家、艺术学博士计文君及编剧、导演黄石共同做客北京SKP 4F SKP RENDEZ-VOUS,跟随影子寻找那些难以抵达的真相。

著名作家阎连科如此评价《我消失的影子》这部小说:“发生的经验是一种小说;可能会发生是另外一种小说;而根本不可能发生却成了小说,那是小说中的小说。《我消失的影子》正是朝小说中的小说走来的一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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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左到右依次为:高博洋、郝建、计文君、黄石

活动现场,几位嘉宾针对“小说中的小说”发表了看法。郝建表示,看过《我消失的影子》后,发现小说有几个“多”,相关的悬念多,叙事结构多,牵扯的关系多,涉及的方法多。这种广泛的与前人以及其他文本对话让郝建感受到高博洋强大的文学野心,为读者既提供了一定的阅读门槛又增加了阅读快感。首先提及卡夫卡,“影子”和卡夫卡的作品《变形记》都能直接看到小说在结构上的尝试及野心,小说中的人物及对话调性又有王朔在八十年代时的语言风格。卡夫卡是现代主义作家,而《我消失的影子》是后现代主义的作品。二者的区别在于,现代主义是坐标错乱的,是达达主义的,是打破了价值观;而后现代主义是和文本对话,是关于作者的作者,关于文学的文学,关于电影的电影。同时,郝建以昆汀的电影《低俗小说》及贾樟柯的电影《山河故人》为例,两部电影都是由不同故事结合在一起,高博洋在《我消失的影子》中对文体结构、叙角度和人称转换也非常灵活,用了跳跃、镶嵌、勾连、并置的方法,通过情节将人物之间的关系变化粘连起来,这也是高博洋小说中叙事难度的所在之处。

郝健认为,“小说中的小说”这个概念还体现在小说中人物彼此的对话语义较多,某种意义上又可以理解为一部“黑色小说”,里面所包含的悬念设定、沉郁的氛围、以及对尸体的隐晦描写等。郝建在现场补充道:“我比较欣赏的是小说中主角阿布和许娜、蔡梓、李小橙这三个女性的关系,我说八十年代就是讲他们那个状态,有憧憬、有挣扎,说走就走,不怕睡马路,说打就打,不怕找麻烦。这本书写广告语的话可以改成‘三个、四个文青的死亡’,或者再改一个意象派一点的‘跳伞塔上飞下的降落伞’。高博洋对于八十年代的描摹比较贴切,他写的这些东西里面有的地方下笔很狠,这是我比较喜欢的地方,表达里有黑色的东西。”

计文君认为,“小说中的小说”这个概念其实阎连科想表达的是所有写小说人的经验之谈。有一种小说来自现实,把经验直接生成叙事,这是我们最能理解的小说,或者叫经典现实主义文学观念下的小说。还有一种小说是“可能发生的”。这是一种想象性的、自我实验性的人类经验,遵循生活逻辑、文化逻辑、历史逻辑进行一个演绎,以虚构为手段去再现真理性的历史发展规律。它虽然未必依赖真实的经验,但它表达的是一种实验性的、作家的想象。另外一种“小说中的小说”是不可能发生的,比如卡夫卡的《变形记》和这本《我消失的影子》。

“小说中的小说”是作为艺术形式的小说,它表达的是人类超越自我局限性的可能,这种超越对于今天的叙事写作者来讲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等于写作者额外给自己多担了一层责任。跟着《我消失的影子》这本书的叙事往前走,可能会有困惑,但是这也是一个解谜的过程,它不是瞬间令读者产生满足感的,因此在阅读过程中也就获得了更多的趣味性。高博洋是一位对语言特别尊重的写作者,他的语言和叙事都有训练。《我消失的影子》读起来让人感觉质地细密,计文君表示:“我是一个始终坚持着用前现代手工艺时代的语言工作方式去写小说的人,高博洋同样用手工艺人虔诚的态度来完成这样一个文本,我是有敬意的。确实不容易,要克服掉的是更浮华的吸引。”

黄石认为高博洋能在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完成《我消失的影子》这部小说的创作,是一件非常令人钦佩的事情。黄石一开始曾自然地以为高博洋会写一部情节性强的、利于影视化的小说,但是当她打开《我消失的影子》之后,她完全没有想到这部小说中包含着高博洋在文学本体层面以及美学层面的思考。

高博洋没有被所谓影视化、情节性的概念所困扰,而是回到了文学的本体,他在做勇敢的尝试。正如郝建所说,高博洋小说中涉及到角度、视角和处理文本的方式非常复杂,和大部分类型文学不同。《我消失的影子》需要读者调动思想的积极性。一开始以为小说主人公阿布是绝对的视点,但是后来才发现整部小说运用的其实是散点叙事,给每个人物以充分的展开。黄石认为高博洋对小说中的配角人物有一种作者的关怀和慈悲,让读者能够深切体会到那些人物的内在世界,这种综合性的甚至是全息的叙方法会给读者带来很多阅读快感。《我消失的影子》第八章《马尾辫和麻花辫》给黄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是她特别喜欢的一章。这一章讲了阿布和许娜、李小橙两个女性各自的离奇往事,处理手法运用了电影交叉蒙太奇的方式来呈现,这种时空结构和谋篇布局上的巧思需要读者用一点心思才能读懂。跟随着情节这一章仿佛回到了时间晶体的过去,我们透过晶体看到在人物身上过去发生了什么,两个并不相关的过去的晶体交织在一起。

活动现场,黄石就小说中第一人称后置的问题上对高博洋提出了问题,为什么在美学和结构上将阿布的视角移到了小说最后。高博洋认为,视角关乎着写作者的态度和表达诉求。很多主观第一人称的叙在讲过程中反倒会有一种距离感,梳理人物对于过去的回忆是想要找到很多记忆中的不确定因素。虽然我们对八十年代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怀旧的感情,但是并没有解决自身问题,小说中以人物的原生家庭和亲子关系为背后的叙,是在消化和解答那个年代所带给我们的一些东西,可能就发生在我们身边,有切身的体验可以做这种尝试,“影子”这个概念并不是作为一个噱头出现的,它是切入故事的具有假定性的叙方式。计文君表示,小说写作者选择人物视点是带着巨大的价值判断的,代表着作者的价值立场。《我消失的影子》中有一种时间感,这个故事发生在当下,但是小说中不光是隔着十几万字,还是隔着时间的。八十年代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有着不同的概念,有的人认为八十年代是昆德拉、卡夫卡、博尔赫斯、弗洛伊德,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八十年代可能是童年,甚至是史前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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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博洋表示,小说创作的发端需要作者自己跟自己的身体产生某种关联,想要把和自己对话的部分通过一种方式表达出来。小时候阅读卡夫卡的《审判》《城堡》《阁楼之上》《一场梦》等短篇,感觉这种小说对于小学生会有一种未知的恐惧感,这种恐惧感像是种子,在内心深处经过这么多年一直保留了下来。说到小说写作,高博洋表示自己比较大的感受是写作有时候需要使拙劲,笨拙的拙。作为一个业余作者,自己反而没有在文体之外的技巧上考虑太多,他认为直觉感以及思考特别重要,这个直觉感来自于之前的阅读经验、关系洞察和生命体验,包括从电影、戏剧、小说各种文本里面得来的直接或者间接的东西。高博洋认为小说写作和武林人练功有相似之处,首先从基本功练起,后来能登堂入室获得技艺、道行上的精进,最后到实战中用的是心法,心法跟感知和直觉相关。实战中双方一搭手,动作出来以后就容不得考虑了,它并不全是理性的思考过程。写作中有时候要相信一些通感式的直觉性,这个直觉与写作者之前的大量积累、观察、沉淀和思考有关,当然也得有天赋。

《我消失的影子》这本书的创作就深受卡夫卡、博尔赫斯等作家的影响。高博洋在现场说道:“《我消失的影子》写了三年多的时间,到出版四年,中间有将近十万字都写废了、扔掉了,几乎写半个月就会进行一次较大的删改,就像是每天早上起来跑步一样,每天动笔,始终坚持写,有时候会问自己终点在哪儿、到底要干嘛,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你停不下来,你跟你的文字一直向前走下去。”

编辑:黄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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