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能给阿富汗带来和平，美国特使扎尔梅·哈利勒扎德(ZalMay Khalilzad)就自称是这项工作的“最合适人选”。

然而，最终，这位经验丰富的外交官目睹了他绞尽脑汁组建的阿富汗政府的垮台。塔利班10多天内闪电般攻城略地，8月15日控制首都喀布尔，宣布“阿富汗的战争已经结束”。哈利勒扎德的外交战略被认为彻底失败，他成为“不可饶恕的罪人”。

美国特使哈利勒扎德

紧张穿梭外交

现年70岁的哈利勒扎德是阿富汗裔美国特使，多年来一直是美国政府与塔利班谈判的关键人物。这些谈判为美国结束“最长的战争”并撤军阿富汗铺平了道路。

美国总统拜登今年4月宣布驻阿美军5月1日开始撤离，9月11日前完全撤出。7月他又表示，美国在阿富汗的军事任务将于8月31日结束。

这一此前被誉为“里程碑式的决定”发生在一年多的紧张穿梭外交之后。在此期间，哈利勒扎德访问了多国首都，出席了各种峰会，并在著名的智库发表了演讲。他向台下听众保证，塔利班准备讨论妥协方案。

哈利勒扎德主导了美国-阿富汗谈判事务

哈利勒扎德曾经是一个活跃于社交媒体的外交官，然而，自从塔利班在美国扶持的阿富汗政府崩溃后重新掌权以来，一直保持沉默。

美国国务院上周表示，这位特使仍留在卡塔尔，哈利勒扎德打电话表示鼓励外交解决方案。但他曾希望能结束战争的撤军协议实际上引发了一场西方国家所认为的“灾难”。

哈德逊研究所(Hudson Institute)高级研究员侯赛因·哈卡尼(Husain Haqqani)表示，哈利勒扎德告诉历任急于撤军的美国总统，他达成了和平协议，“但实际上是投降”。

“他（哈利勒扎德）的谈判很糟糕，给塔利班壮胆，并假装谈判会产生一项权力分享协议，尽管塔利班无意分享权力。”哈卡尼称。

传奇职业生涯

2018年，在特朗普政府任命哈利勒扎德为监督与塔利班谈判的特使后，哈利勒扎德事实上主导了美国-阿富汗的谈判事务。这项新任务是在他经历了一段传奇的职业生涯之后进行的。

2001年，美国入侵阿富汗，推翻塔利班政权；2003年，美国又入侵伊拉克，推翻萨达姆政权。此后，哈利勒扎德分别在阿富汗和伊拉克塑造了萌芽中的政府，将不同的团体带到谈判桌前，因此享有盛誉。

在美国2018年决定寻求谈判之前，喀布尔的暴力活动持续多年，不断升级，塔利班在那里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自杀式炸弹袭击，引发了混乱。

特朗普（左）与哈利勒扎德握手

哈利勒扎德说服特朗普政府，让塔利班联合创始人阿卜杜勒·加尼·巴拉达尔(Mullah Abdul Ghani Baradar)从巴基斯坦监狱中获释，以启动谈判。

双方拼凑出一份协议，规划了美国发动阿富汗战争近20年后的撤军计划。

塔利班二号人物巴拉达尔（中）

在卡塔尔首都多哈长达数月的谈判中，哈利勒扎德与塔利班代表团建立了密切的关系。作为塔利班的二号人物，现年53岁的巴拉达尔任塔利班政治委员会负责人、塔利班驻多哈政治办事处主任，分析人士指出，巴拉达尔极有可能成为阿富汗新政府的最高领导人。

网上发布的照片显示，这位合群的特使与巴拉达尔握手并分享笑声。但在战争纷飞的阿富汗，这种场景激起了该国政府的不满和怨恨。

2020年，哈利勒扎德与巴拉达尔签署撤军协议

不过，当美国的撤军协议最终于2020年2月在多哈举行的仪式上签署时，哈利勒扎德从塔利班那里获得的是关于未来和平的几乎“含糊不清”的保证。

阿富汗分析师网络的专家凯特·克拉克（Kate Clark ）在一份新报告中写道：“哈利勒扎德作出了……只是一个坚定的承诺——他们不会攻击美国及其盟友。”

而塔利班放弃支持“基地”组织和其他海外圣战组织的承诺更含糊。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美国仍答应了塔利班与阿富汗政府启动对话。

已无回旋余地

安全专家表示，事后看来，该协议“似乎只不过是美国的一系列让步”。

美国在没有塔利班与阿富汗政府停火的情况下离开阿富汗，甚至还没有为未来的和平进程建立一个框架，而这对于锁定结束战争的解决方案至关重要。

在谈判协议达成后的几个月里，哈利勒扎德没有从塔利班那里获得妥协，而是向阿富汗政府施加了更大的压力——释放数千名塔利班囚犯，这些囚犯出狱后立即壮大了塔利班的队伍。

令喀布尔的困境雪上加霜的是，该协议实际上引发了倒计时：特朗普政府承诺在2021年5月之前从阿富汗撤出所有剩余军队，而这一最后期限后来延长到了当年9月。阿富汗政府几乎没有时间或空间可供回旋余地。

今年4月，美国总统拜登决定坚持撤军，点燃了最后一根导火索，引发了塔利班的全面进攻，并于8月15日推翻了阿富汗政府。

就在几天前，曾打过阿富汗战争的退役老兵、美国国会议员迈克尔·沃尔茨(Michael Waltz)给拜登写了一封信，嘲讽哈利勒扎德的表现。

哈利勒扎德的外交战略被认为彻底失败

他写道，哈利勒扎德“给你（拜登）提供了糟糕的建议，他的外交战略彻底失败了”。“鉴于这场灾难，(哈利勒扎德)大使应该立即辞职或被解除职务。”

而同一天，哈利勒扎德发出了他的最后一条推文：恳请塔利班向喀布尔集结时撤退。这位特使写道：“我们要求立即停止对喀布尔的袭击，敦促政治解决，用武力篡夺的政府将是一个被遗弃的政权。”

然而到那时，为时已晚。

南都记者 史明磊

编辑：史明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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