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双胞胎：“讲脱口秀是一个非常摧毁人的过程”
第八届乌镇戏剧节上，脱口秀双胞胎颜怡、颜悦自编自演的《女女胞胎》无疑是最受关注的明星剧，据说380元一张的票，黄牛一度最高炒到8000元。
是否有人出了8000元买票，暂时没得到证实，但在10月24日的《女女胞胎》演出现场，有观众自称出了4000元买黄牛票。2020年以来，脱口秀大爆，脱口秀当红演员的票更是一票难求。
颜怡、颜悦的话剧处女秀《女女胞胎》带着浓浓的脱口秀色彩。
颜怡、颜悦的话剧处女秀《女女胞胎》，依然是带着浓浓的脱口秀色彩。现场挺欢乐，但也有人质疑不像话剧。
为什么要创作这个话剧？脱口秀与话剧如何共融？在乌镇戏剧节，记者采访了颜怡、颜悦，聊了聊话剧和脱口秀。
“作者就是一个需要不断地杀死自己达到下一个阶段的过程。我觉得我们把脱口秀和戏剧融合也是想做到这点。我们都是脱口秀演员，我们的生活可能讲了几集节目都已经讲烂了，所以我们想杀死现在的我们，我们想给自己讲点故事。”妹妹颜悦提起话剧初心道，她经常第一个回答问题。
颜氏双胞胎（左颜悦、右颜怡）接受记者采访。
记者面前的她们，不再穿着同样的衣服，展示着不一样的风格和性格：文静的颜怡,活泼的颜悦。
“接受人生的讽刺性”
南方都市报：为什么要做戏剧？
颜悦：我们想学是因为我们非常喜欢戏剧，还有所有创作类的东西，我们都挺喜欢的。只是我们现在还不会。然后戏剧对我们来说跟脱口秀是有一定的相似之处，所以我们觉得可以去探索一下别的领域，然后去吸取其中的精华，也许能加到我们的脱口秀里面。脱口秀有一个非常大的局限，就是它只能写你自己，每一个人在特定的时间内，人生经历都是有限的，像我们现在如果去说我们生孩子这种段子就没人信。但是，如果我给自己写了个角色，有一个离婚的剧情，以后，我去写离婚的段子也许就会让这个段子好笑十倍。
颜怡：就像颜悦说的还是想学点东西，就算学起来很难。可是我们没想到这么难。
《女女胞胎》剧照。
南都：《女女胞胎》这个剧的内核是什么？
颜悦：人生就是讽刺剧。这些人今天认同你，明天就会不认同你，最后发现任何人也许是无法沟通的。大家可能很羡慕我们，说我们还年轻，可以做自己的剧，可以取得一点点小小的也不算成就的东西。但我觉得人就是你爬得越高，一定会摔得越惨。你要真正去接受人生的讽刺性。讽刺是我的一个手段，是我去爬到人生巅峰的手段，你真的要发自内心地去接受这一点，你才算是一个合格的讽刺家。
颜怡：每个人都会遇到挫折，表达就是一个出口。我们本来写的内核是，哪怕我嫁给一个有钱人，哪怕自己取得成功，但是，如果我放弃了脱口秀，或者我放弃了一个表演的机会，那我可能会缺少一种力量。有的时候，我们在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相比金钱或者其他资源来说，表达可能是最能够帮我们重新拾回自己人格的一个武器。
南都：在创作中遇到的最大瓶颈是什么？
颜怡：我们以前一直做脱口秀，所有的东西都是语言表达，做戏剧的话要变成场景，变成动作，场景化是很大的挑战。而这时候还不能让台词失色，因为观众肯定对我们的语言有期待。
颜悦：对我来说，很大的压力就在于我尽量要让每一句台词都好笑，或者至少不是充水和废话。
“专业与非专业可并存”
《女女胞胎》被质疑不像戏剧。
南都：演戏剧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颜悦：我发现我演戏剧的时候，我永远以为我的声音很大，但其实还是不够大，导演天天说你们怎么不出声音，然后我们只能狂喊。我们因为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总是觉得自己声音一大就开始不带任何感情地朗诵，所以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调节过程。
颜怡：我觉得演戏很苦，比脱口秀苦多了。
《女女胞胎》剧照。
南都：有人评价你们的表演可能相对于专业演员来说还有差距，你们怎么看？
颜悦：我们特别喜欢美国很多自制剧，像《衰姐们》，自编自导自演。那些小众自制剧的魅力在于，即使你不是专业的，可能不太会演，但是你反正是演你自己，你也不需要太会演。但是他们肯定是要有创作能力的，他们都是非常厉害的编剧。并不是我们排斥专业的东西，专业的演员演得特别厉害，我也喜欢看。我觉得这两种都可以同时存在，而不是说这个东西有不完美的地方，我就不做了，我觉得它有自己的亮点，我也可以做。
颜怡：这可能就跟脱口秀一样。我们脱口秀演员，其实都是不会表演的。我们当中表演最好的人应该是周奇墨，周老板接触过一些曲艺表演。脱口秀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新的东西，没有给大家很多限制，通过这种不受限制来给观众更多的亲切感。对于舞台剧，观众也不一定是想要看你多么完美的表演，因为也没有那么多厉害的演员，我觉得每个人都可以去创作。
“脱口秀相当于分享生活中的私密”
南都：从创作者的角度来讲，你们觉得脱口秀吸引观众的最重要的特质是什么？
颜悦：足够真实，相当于分享生活中最私密的东西，让你表达出你最诚恳、真实和不需要伪装的一些心里话。我们都是普通人，我们可能有一点创作的欲望或者梦想或者表达欲，舞台上的朋友们大部分也都非常年轻，没什么经验，却愿意上台去展示自己。而且其实讲脱口秀是一个非常非常摧毁人的过程，因为你每一句话，你期待别人笑，别人不笑，你真的是内心崩溃。
颜怡：脱口秀演员讲的就是大家生活中想要去释放压力的这些事情。这个时代，大家都在寻求一种精神上的舒适，需要一个精神上的空间，能够把自己给释放出来。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能够引起那么多人共鸣，大家愿意看。
南都：脱口秀的未来会怎样？
颜怡：我觉得脱口秀一定会长久发展下去，会不断有新人出来。我们自己在脱口秀大会演了好多年，每年的新人都比去年更吓人，所以这个行业一定是会越来越好。
颜悦：这个行业真是给了非常多表达的机会，很荣幸能站在这个舞台上。李诞搭建的平台，让人感动。
“我跟她没有任何相像”
南都：你们觉得你们最大的像和最大的不像是哪里？
颜悦：最大的像可能是我们喜欢讽刺，就是那种我们的性格都是悲观的，我们写人物总是不想给他好的结局。不像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心态，我们的性格其实差别还挺大的。
颜怡：但我觉得我跟她没有任何相像，我觉得我们就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南都：有没有考虑过有一天你们会各自分开？
颜悦：顺其自然。哪天我写一个完全不需要她的剧，我就单飞。
颜怡：我觉得看人物需要，我觉得硬单飞没什么好处。哪天我写一个完全不需要她的剧，我也单飞。
采写：南都记者 许晓蕾 实习生 陈倩楠
编辑：刘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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