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0日下午,杨子、凌越两位诗人、诗歌译者携各自的新译诗集《我听见斧头开花了:保罗·策兰诗选》和《荒野呼啸:艾米莉·勃朗特诗选》,做客方所广州店,与诗人杜绿绿一起,带大家领略了两位伟大诗人非凡的人生与诗歌。
保罗·策兰与艾米莉·勃朗特,这两位伟大的诗人,分别来自两个世纪、不同国家,以不同语言写作。一位是战后最重要的欧洲诗人之一,一位是以《呼啸山庄》闻名世界的著名勃朗特三姐妹之一。同为诗人,不同的时代、不同的语言、不同的命运......他们的诗作究竟各自有何迷人之处,又有什么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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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策兰:痛苦而又波澜壮阔的一生
回望外国文学对中国文学的影响,其中有两个犹太人不得不提——卡夫卡和保罗·策兰。诗人杨子从介绍保罗·策兰的成长经历入手,把策兰的人生形容为“痛苦却又波澜壮阔的一生”。他指出,策兰的诗歌中多次出现的“late”,意为“晚了”“迟了”,折射出他痛苦的心理状态。
诗人凌越认为策兰的痛苦来自三方面:一是身为犹太人的痛苦,这是最直接也是伤害最大的因素,像梦魇一般追随策兰的一生;二是抑郁症,在策兰生活的年代,治疗抑郁症的方法不成熟,电休克的治疗方式给策兰带来了身心两重伤害;三是他的诗歌被指责是剽窃之诗。
由于亲历了纳粹对于犹太人的屠戮、德语世界的敌意和一名用德语写作的犹太作家身份认同之艰难,晚年的策兰饱受精神疾病折磨,最终投河自尽。他的身世、他的以“晦涩”著称的诗、他的悲剧性的内心,甚至还有他的死,都将被置于这个痛苦而又扑朔迷离的背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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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验之诗:神秘的诗句密码
策兰是一位有勇气的具有独创性的诗人:他没有屈从历史的暴力,也没有去迎合战后德语文学界对社会问题的压倒一切的关注,或那种以“大多数的名义”强加给一个诗人的要求。他特别强调他的诗就是他的经验,他的诗句常常晦涩、断裂,如神秘的密码,冷静深沉。
基于此,诗人杨子在对策兰诗歌进行翻译时,特别注重以策兰一生痛苦的心理状态为背景。在“外邦人”的翻译上,在策兰的德语原文里是“Fremde”,杨子把它翻译成“外邦人”,意在更好地表现策兰当下痛苦的心理状态,他认为只有用“外邦人”这一表达,才足以表现策兰全部作品的一个精神状态:怕,这是策兰诗歌中最具时代烙印的地方,他的惊恐并没有因为二战的结束和纳粹的粉碎而消失,并且深受卡夫卡的创作影响,这种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吞吞吐吐而欲言又止的语言风格在策兰的诗歌中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除此之外,杨子还提到了策兰诗歌中“Master”的翻译问题,许多翻译策兰诗文的译者都翻译成“大师”,杨子代替“大师”而把其翻译成“师傅”,也体现了他与其他译者的不同之处。更体现了保罗·策兰简短、艰涩而又破裂的诗文风格给当代译者所带来的挑战。
关于策兰创作晚期语言断裂的诗歌,诗人凌越表示很多当代诗人把这种断裂也学习和运用在自己的诗歌创作中,以追求为诗歌制造张力。但凌越认为,策兰诗歌语言的断裂除了是抑郁症的影响因素外,还有他作为犹太人对学习德语的屈辱感、仇恨感,想从内部对德语的嫁接进行破坏。如此种种解读,都体现了策兰之诗的神秘与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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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听众与诗人展开交流
细读策兰诗歌,品读诗人魅力
为帮助读者更好地走入保罗·策兰的内心世界、品读策兰之诗,诗人杨子在现场为读者朗诵并解读了策兰的三首诗歌,分别是《回忆法兰西》、《科罗纳》和《数杏仁》。
在《回忆法兰西》中,杨子老师诉说了他翻译背后的故事。在诗句“我们去卖花姑娘那买心形花环”中,杨子老师表示翻译成“买心形花环”而不是“买心”,是为了排除掉诗歌中刺激的方面,诗人凌越也表示,读杨子老师的译本有清新之感。每个读者与译者对策兰的理解与感受都不尽相同,这也成就了诗歌的魅力。
《科罗纳》则是策兰写给其爱人巴赫曼的一首情诗,他通过这首诗向“外邦人”展示着他们的爱情。而从《数杏仁》开始,“杏仁”这一作为犹太妇女眼睛的象征物会在策兰的诗歌中多次出现。
诗人杨子解读策兰诗歌
现场嘉宾朗读策兰诗歌
艾米莉·勃朗特:写诗歌的小说家
艾米莉·勃朗特是19世纪英国作家与诗人,著名的勃朗特三姐妹之一,世界文学名著《呼啸山庄》的作者。这部作品是艾米莉·勃朗特一生中唯一的一部小说,奠定了她在英国文学史以及世界文学史上的地位。此外,她还创作了193首诗,被认为是英国一位天才型的女作家。她生性独立、豁达、纯真、刚毅、热情而又内向。她颇有男儿气概,酷爱自己生长其间的荒原,平素在离群索居中,除去手足情谊,最喜与大自然为友。
艾米莉的写作,从诗开始,她在着手创作《呼啸山庄》之前十六七年间,陆续写出习作诗文。勃朗特写诗全凭想象与激情,毫无社会经验,却以诗歌构筑了一个宏大的冈达尔帝国。她的诗句格律严整,刚毅、粗犷、激情洋溢。勃朗特深居闺房,只与荒野和姐妹为伴,瘦弱又多病,三十岁便因肺结核去世。从她的诗和一生的行为,都是她天人合一宇宙观与人生观的表现,有人因此而将她视为神秘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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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创作的困境
不同时代的女性写作存在着不同的困境,诗人杜绿绿表示,与当今时代不同,在勃朗特生活的年代,女性写作是饱受质疑的,而今年国内陆续出版勃朗特的中文诗集,同为女性的她感到非常欣慰。诗人凌越说“勃朗特是利用家务空隙来进行创作的”,这对于当时没有便捷家务机器而家务繁重的时代,勃朗特能够创作出长篇小说《呼啸山庄》和众多饱含力量的诗歌,是一件非常了不起且伟大的事。
戏剧性创作:毫无社会“经验”的想象家
由于艾米莉一生经历简短,她既未受完整系统教育,又没有爱情婚姻实际体验,人们对于她能写出《呼啸山庄》这样深刻独特的爱情绝唱也曾疑惑不解。勃朗特姐妹自幼相互鼓励、切磋,以读书写作为乐,这一方面大大冲淡了物质匮乏之苦,同时也培养锻炼了她们的写作功力。凌越表示,戏剧性是勃朗特诗歌最大的特点。而什么是经验呢?未必要经历爱情和系统教育才叫获得了经验。勃朗特诗歌中创造的冈达尔帝国,源于勃朗特三姐妹小时候玩的床头戏(Bed play),三个孩子把十二个士兵玩成了几个帝国,因此诗歌中含有大量寄托在人物身上的爱恨情仇、少女情愫、生离死别。她写《呼啸山庄》,是她写诗的继续。而她的诗,真挚、雄劲、粗犷、深沉、高朗,这也是《呼啸山庄》的格调。
诗人杨子签售
诗人凌越签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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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常被世人归为一类,而真实的诗人却各不相同。让我们一同在新译诗集《我听见斧头开花了》和《荒野呼啸》中,领略保罗·策兰与艾米莉·勃朗特两位伟大诗人的非凡人生。
南都记者朱蓉婷 实习生谭婉莹
编辑:朱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