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香港,她的马来西亚:黎紫书、马家辉共话作家与成长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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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2021-11-29 18:28

黎紫书的《流俗地》以马来西亚怡保为“地”,马家辉创作的两部长篇小说《龙头凤尾》《鸳鸯六七四》以中国香港为他的城。两位作家,都以自己生长的土地为根基,叙说属于自己的故事。

11月26日晚,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单向空间联合主办的“市井人间的流俗与不俗———《流俗地》新书分享会”在线上举行。著名作家马家辉与《流俗地》作者黎紫书,围绕长篇小说《流俗地》,深入探讨文学、时间、城市与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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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实况 黎紫书&马家辉

他的香港,她的马来西亚

《流俗地》是黎紫书的最新长篇小说,以马来西亚锡都为背景,以一个被居民喊作“楼上楼”的小社会拉开序幕,娓娓述说着一个盲女和一座城市的故事。全书以归来起始,也以归来结束。小城人物在生命狂流里载浮载沉,薄凉活着,无声老去。他们冷眼、坎坷、孤寂、拥有短暂欢乐,却都像电光石火,刹那间便走到时间尽头。小说中猫咪喵呜一声——命运之水,流于俗地。

该书问世以来广受好评,荣获2020年亚洲周刊十大好书、2021深圳读书月“年度十大好书”等多种奖项。

在分享会上,黎紫书谈到,《流俗地》出版之后,非常受到在马来西亚其它地方的读者的欢迎,因为他们觉得好像也是在写他们那个地方。

“作为作家,说是我们选择要写这样的题材,但在某种意义上,好像也是没有选择的。……你一生的大半岁月都投注在这个地方和这个地方的人身上,你对他们了解了很多,你知道他们怎么说话,他们想什么、吃什么,怎么可以不写他们?所以《流俗地》的写作,我觉得我是没有选择的。我不晓得以后还会写怎样的长篇,《流俗地》写出来以后,作为写长篇的使命,我至少是在某种意义上完成了。”

至于马家辉出版《龙头凤尾》,黎紫书谈到,像他这样大年纪才开始写长篇,大家都好奇他会写怎样一个故事?结果是写了香港。

“我们到了这个年纪就会这样,写长篇小说,首先想到的就是你最熟悉的,或者你对它用情最深的,投注最多情感在里头的东西。比如你的中国香港,或者我的马来西亚。虽然小说是从锡都开始写,但事实上我要写的是整个马来西亚华人社群的变化。”黎紫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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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实况

于马家辉而言,写作自己那片土地上的故事,他更看重的是“用情”。《龙头凤尾》出版之后,马家辉接受访谈,很多标题都会写“马家辉:我欠湾仔一个故事”。

马家辉说:“湾仔是我成长的地区,我欠它一个故事。除了了解,还有用情。对于你想写的那些人、那些事,就算你不熟,你可以去查材料,可以想象。可是用情就是生命的经验,你用过情了,至少对我个人来说,我欠我长大的那个区一个故事,再推而广之,那个年代的香港,比我更早的,我的父辈的香港,我欠他们一个故事。”

“所以这是好多从事创作的作家的必经之路。……我希望能把我成长的地方、用情的地方写出来,这也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流俗地》这部小说,读来很有沧桑感

谈及阅读小说《流俗地》的体验,马家辉说:“这部小说,我读来很有沧桑感,不管男女,不管活在哪个城市,不管年龄,我们只要有些生活经验,都会有这种沧桑感。假如用张爱玲的说法,便是‘苍凉’了。”

“作为人,我联想到天意、命运,还有人跟人的互动。就像银霞,本来学盲文,后来因为一些人跟她的互动,有不愉快的经验,改变了她的人生走向。所以到底哪部分是作家能控制的,哪部分是别人决定的,哪部分是天意,很难分辨。”

在命运的演变之中,透过故事的发展,马家辉感受到时间的变迁,“关于时间,有一段跟手表有关系,紫书描述停掉了的手表。在她的叙述里我特别喜欢‘中断的时间’这几个字,像一个沙漏一样,里头已经没有沙子了,时间消失了。你看,一段剧情之后,紫书总有她独特的思考跟领悟,我们能够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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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小说里的时间,黎紫书表示,小说出版之后,很多场合都有机会谈这部小说,已经谈得太多,唯独没有好好谈过时间这个部分。而如果要细细地探讨这个部分,自然要从书名开始,慢慢谈。

她坦言,“流俗地”三个字作为书名有很深的用意。“流”字的部首是水,“地”的部首是土,水土之间,中间是人,俗是人跟谷,就是人跟食物在水和土中间。“有水、有土、有人,水土跟人抱着谷在一个地方生活,我就用这样一个名字写我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

流俗地的“流”字,对黎紫书来讲就是时间。“我们是无法清楚看到时间流动的,但是它一直在流动着,无处不在。小说里面倒是出现过河流,可是河流在小说里面一点都不重要,流动的是时间。时间是这个小说里面最重要的一个角色,它一直推动着那个土地上面的人跟事物的故事。”

在《流俗地》里,黎紫书使用的是市井之徒而非历史学家通常对时间的概念。她认为,一般市民只会记得谁消失的那年、谁去世的那年,记得的只是这些事件,由事件一直在后面推动着时间的齿轮向前走。

“这个小说好玩的地方是,就像马家辉前面提到的,我在写的时候,不是按照线性的时间发展来写的,里面有四十章,每一章看起来好像是独立的,它们中间又有一些时间上的重叠部分。事情有重叠,时间也有重叠,但是没有年份,比如大辉是哪年消失的,小说里面从来没有明确的表述。我在写的时候,不晓得为什么有一个想法,只要把那个事情,把普通人对时间的概念放到小说里面,自然的就能用这些事件本身去推动,也可以让读者感受到时间在小说里面流动的感觉。”黎紫书说。

采写:南都记者黄茜

编辑:黄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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