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岁的老人，在OPO工作人员指导下，登记成了器官捐献志愿者。

2022年4月1日，羊城突然降温，阴雨绵绵。

在中山大学孙逸仙纪念医院南院区太平间最后见到自己逝去的幼子时，77岁的罗振国老人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悲伤情绪。

这天是西方的愚人节，老天似乎也和这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人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老年丧子，开明的老人和家人商量后准备进行器官捐献。“人死不过是烧成了灰，将有用的器官捐献出去，还能回馈社会帮助他人。”老人的孩子死于脑血管意外，在维持治疗了十多天后依然脑死亡。可就在逝者弥留之际，关键脏器和角膜都却不再适合移植。

伤心、难过于幼子早逝，被迫终止的器官捐献又让老人平添了一份失落。

脑血管意外发生后

十多天治疗终究没出现奇迹

老罗和儿子来自广州周边的珠三角城市，老人是复转军人，曾经在全军比武中表现优异荣获二等功。老人育有四个子女，逝去的老三是一个手艺不错的厨师，烧得一手好菜。

但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10多天前，平素身体不错而且正值壮年的孩子倒下了。送到当地医院时，已经是严重的脑血管意外。如果能够抢救下来，罗家人肯定会竭尽全力抢救的。但接连十多天的治疗，浑身导管，仰仗医疗设备维持的孩子丝毫不见起色。

老人在ICU门外看见了器官捐献的宣传海报，医院ICU医生交代病情循例征求老人意见时，老人家一下子就答应了。“年轻时报名参军，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保卫人民。意味着有战争了要冲锋在前，不怕牺牲。现在孩子的死亡不可逆转，进行器官捐献同样是在为国家、为社会、为人民作贡献。”

老人回家做通了老伴和其他子女亲人的工作，家人一致决定，当老三的情况已经不可逆转时，就做器官捐献。“有用的，健康的，能帮助到他人的都捐。”

当地医院考虑到患者已经脑死亡，联系了OPO联盟上级单位-中山大学孙逸仙纪念医院人体器官获取组织负责人丘小红。经沟通后，决定把患者小罗转往上级医院进一步救治评估。

在广州治疗了四天

没有出现奇迹捐献还出现了变故

因为特殊时期的医院内陪护人员只能是一个人，老罗护送着儿子来到了广州，从一个ICU转到了另一个ICU。治疗与评估又持续了四天。

在这里，神经内、外科等领域的专家，组成的评估小组又进行了一系列治疗和评估。结局依然是悲剧性的，临床判定患者脑干反射消失，无自主呼吸，撤除掉生命支持系统，会立即呼吸心跳停止，死亡。

既然现代医学已经无能为力，OPO协调员开始和老罗沟通器官捐献的相关事宜。同时，器官、组织评估工作也开始开展。

长期卧床维持十多天，即便年轻力壮，逝者的器官组织也出现了一定的损伤，入院抽血培养，还发现患者有严重的败血症。

最为关键的是，逝者脏器已不适合捐献。

4月1日上午，逝者与世长辞时，没有被推送到手术室获取器官，而是直接被转送到了太平间。

老罗也是在太平间里见到幼子的，洁净素雅的白布掀开时，老人隐隐啜泣了几声。只是老军人的荣耀与骄傲，让他极力克制着悲伤。“我没有哭，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丘小红主任明显能感受到老人语带哽咽，但这个坚强的老人悲恸之余，居然提出了让人惊讶的疑问。

“既然孩子不适合捐献，那么我还能做些什么？”

“老人家，那你登记成为一名中国人体器官捐献志愿者吧。”

“好的……”

老人在医院OPO办公室里，并不利索的操弄着自己的手机，在丘小红的指引下，一步步输入信息，成功生成了属于他这个年近八旬老人的“中国人体器官捐献志愿登记卡”。

“我现在快八十岁了，真要是百年时，器官什么的估计也不适合捐献了。但角膜可以的，没关系，我们家都很开明，不避讳这些。”罗振国傲人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表示道。

老人在记者面前，坚持着没有落泪，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丝难过。而在记者转身离开，丘小红主任和老人谈起逝去孩子的身后事时，这个坚强的老人啜泣了起来。

孩子去世了，再坚强的父亲终归会悲恸难过。

“从小把他养到大，看着他成长，怎能不伤心……”，老人呢喃碎语着。

一切都是走的快速通道，4月2日，通过医院的积极协调，未能如愿器官捐献的逝者火化了。老人独自带着孩子回老家，一如他独自护送着孩子来广州抢救。

毕竟，再过几天，就是缅怀逝去亲人的清明了……

（因受访者要求，罗振国为化名）

采写：南都记者 王道斌  通讯员 林伟吟 张阳 黄睿

编辑：王道斌

本文作者

王道斌

5亿

多年深耕人社与医疗卫生领域，人称“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