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金融行业黑灰产”，或许很多人会觉得陌生。但如果说起代理维权、反催收、征信修复、逃废债等，便会意识到包含这些词语的黑灰产广告曾不时出现在电梯间、写字楼以及报刊、短视频的广告中。

12月15日，由福建省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牵头，中国人民银行福建省分行、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福建监管局共同参与、福建省地方金融协会和奇富科技共同承办的“汇聚金融力量 共创美好生活”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教育宣传活动暨福建省地方金融协会揭牌仪式在福州进行。此外，聚焦金融黑灰产治理的“打击金融黑灰产 共创行业好环境”座谈会也于当天下午召开。

会议现场

与会专家指出，当前金融行业黑灰产呈现出批量化、书面化、专业化、区域化特点，具有隐秘性、欺骗性等。要对其进行有效治理，企业应履行主体责任，在业务开展过程中做好甄别和管理工作，把信息同步汇聚到牵头治理部门进行共享，同时为司法公安部门提供更多的信息线索和数据，为司法打击提供助力。

中国互联网协会的相关数据显示，我国黑灰产行业从业者超200万，平均年龄23岁，市场规模高达1100亿。另有数据预估，黑市数据交易规模已超过1500亿，广泛覆盖互联网、金融、电商、游戏等各行各业。

具体而言，据了解，金融黑灰产主要指包括非法代理维权、反催收联盟、有组织逃废债、恶意投诉、征信修复、非法代理退保、电信网络诈骗、非法贷款中介等在内，恶意扰乱金融服务秩序的行为，其最早是由网贷时期的恶意催收组织发展而来。

会上，据福建省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相关人员介绍，近年来，公众利用金融工具进行财富管理的需求愈加旺盛，金融服务供给主体、金融产品也更趋多元复杂。尤其在金融科技的广泛应用下，金融风险的隐蔽性、复杂性更突出，金融消费者合法权益更容易受到侵害，金融行业消费者投诉量也呈逐年上升趋势。

值得注意的是，以“非法代理维权”为代表的金融行业黑灰产正逐步形成上下游配合态势，出现了多部门重复投诉、缠访闹访等非正常维权现象。金融催收黑灰产的不断壮大，不仅损害了金融消费者的合法权益，也严重扰乱了金融行业的正常经营秩序。他指出，举办这次活动的目的是进一步普及宣传金融知识，提振金融消费信心，切实增强广大金融消费者的获得感和满意度。

座谈会上，福建省公安厅、信访局、市场监管局、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福建监管局、人民银行福建省分行相关人员各自分享了在打击金融黑灰产非法维权代理方面的工作情况。

福建省市场监督管理局参会代表透露，该局今年共监测111家传统媒体发布的商业招商类广告、金融服务类广告8万余次，监测471家互联网媒体发布的商业招商类广告、金融服务类广告34余万次；全省各级监管部门共接收涉金融服务投诉1000余件，举报500余件，均已及时办结或转其他部门解决。

另据中国人民银行福建省分行参会代表介绍，今年以来，福建全省人民银行系统共接收可疑交易线索265条，推动立案50起，协助破案32起；加强对虚拟货币等新兴风险领域的资金监测和线索摸排，破获了龙岩市特大涉数字人民币非法经营案，抓获犯罪嫌疑人20名，查获银行卡20余张，涉案金额近2亿元。

要铲除金融黑灰产“毒瘤”，首先要对其有足够的了解。座谈会上，来自多家一线企业的相关负责人以及法律人士纷纷结合行业实践建言献策。据奇富科技高级副总裁徐庆宏分析，金融行业黑灰产的特点可以总结为“四化”和“四性”。

“四化”为批量化、书面化、专业化、区域化。批量化指当下黑灰产已形成成熟的产业链；黑灰产在信访投诉件中都会使用较为书面化、模式化的语言；黑灰产用专业化知识进行伪装，引导用户参与不法行为；黑灰产业务主要集中在中小城市。

“四性”包括隐秘性、欺骗性、利他性、第三性。徐庆宏表示，金融黑灰产在现实生活中“无孔不入”，频频出现在地面广告、短视频广告等中；黑灰产通常将自身包装成公众的虚假“守护神”，引导客户参与恶意闹债、强行不还、代理维权等不法行为，骗取客户钱财。

谈及金融黑灰产的特点，信也科技副总裁、消费者权益保护委员会主任委员郑麒强调了有关冒名投诉和虚假材料的问题。他指出，其在业务开展过程中发现很多维权代理是在没有得到客户充分授权的情况下进行的，此举严重侵害了客户和企业的权益。

“在我看来，代理这件事情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你不能以冒充本人的方式来进行代理投诉。”然而，目前黑灰产冒充客户本人提供虚假伪造材料并投诉的情况并不少见，“这个过程中提供的所有关于借款人受到损害的证据，如何证明其是真实的？投诉是不是本人的投诉？本身法律性就打了一个问号。”

那么，究竟该如何对金融黑灰产进行有效治理？徐庆宏提出几方面建议。

一是监管及司法部门应共同加强对该领域的关注和治理；二是相关企业要履行主体责任，在业务开展过程中做好甄别和管理工作，把信息同步汇聚到牵头治理部门进行共享，同时为司法公安部门提供更多的信息线索和数据，“让他们在进行司法打击时可以有迹可寻，有章可循。”

三是建立信访投诉管理机制，将批量化的黑灰产信访投诉从一般投诉中剔除出来，区别处理。徐庆宏还表示，行业需要提高站位，承担相应社会责任，为真正有困难的债务人提供帮助，这也有利于改善催收等职业的污名化现状。

福建拓维律师事务所高级客户人张罕溦表示，首先，企业完善自身合规体系建设是目前阶段比较核心的任务。其次，面对黑灰产采取的不理性维权措施，各级金融机构要坚持绝不妥协。“如果一个企业每次面对投诉马上就‘软了’，马上妥协，就会引来更多非法维权，反而是对他们采取正面处理可以遏制一些非法维权行为。”

再者，在科技金融领域，目前许多企业会使用数据大模型、声纹比对等方式排查、发现、提前介入黑灰产业链，对他们进行定位、标识，并将相关信息公示出来。“不论行业共享（信息）还是（将信息）反馈给监管机构，都是对整个黑灰产的‘清理’，帮助金融行业回归正常情况。”

此外，相关企业要积极发声。在张罕溦看来，黑灰产得以诞生、存在和发展，一定程度上是恶意利用了金融监管部门保护消费者的部分措施。如今，监管部门正针对金融行业黑灰产制定相关政策，而一线金融机构提供的有关黑灰产不正当行为的信息是其制定的重要依据，积极发声有助于完善监管体系。

采写：南都记者 樊文扬 发自福州

编辑：李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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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文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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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都市报记者

李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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