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店可买烟身边有人吸烟，社会控烟缺位影响了青少年控烟效果
在普遍宣传加强青少年控烟之时，一个不能忽视的问题是，如何做好全社会的控烟。“孩子们吸烟率的高低和当地成年人的吸烟率很有关系，”中国疾控中心控烟办主任肖琳在近期的一场活动上说。
世界卫生组织驻华代表处特别发起 #青春正好 烟草勿扰# 主题活动，不仅呼吁公众关注烟草对年轻人的危害和针对性营销，更是鼓励年轻人站出来对烟草说“不”，强调年轻人在控烟工作中的重要作用。
青少年人仍然可以从各类场所、人员处接触到卷烟
最新发布的《2023年中国青少年烟草调查报告》显示，中学生现在吸烟率为4.2%，男生（6.4%）高于女生（1.8%）。与此前相比，吸烟率数据有所下降，但另一组并不乐观。数据显示，13.7%的中学生尝试吸烟，男生（19.1%）高于女生（7.8%）。其中，初中生尝试吸烟率为11.2%，高中生尝试吸烟率为17.1%。在尝试吸烟的中学生中，66.8%的尝试行为发生在13岁及之前，超过半数尝试行为发生在小学阶段。
目前，国内的控烟规定较为“碎片”，使得社会控烟效果受限。调查数据也显示，青少年人仍然可以从各类场所、人员处接触到卷烟。
前述报告称，2023年国内中学生在过去30天内看到有人在校园内吸烟的比例为35.4%。过去7天内，中学生在家中看到有人吸烟的比例是29.4%。此外，2023年吸卷烟的中学生最近一次购买卷烟未被拒绝的比例为71.7%。
“成人的示范作用很关键，当地对吸烟行为的看法和接受度，对青少年是很关键的。”肖琳在新探健康发展研究中心举行的“保护青少年免受烟草业干扰信息交流会”上说。
调查数据也支持这一感受。云南省人口和卫生健康宣传教育中心发表的论文显示，2021年云南省青少年尝试吸烟率及现在吸烟率分别为24.87%和10.93%，高于全国水平。另有统计数据显示，云南15岁以上成人吸烟率为32.52%，为国内吸烟率最高的地区之一。与之相比，北京的青少年吸烟率已经下降到1.1%。
“云南省作为全国烟草生产大省，许多知名烟草企业在当地影响力巨大，此外，烟草企业的各类活动或者新闻报道也会成为另一种形式的广告，吸引本地居民的关注，加深对企业及其产品的印象，这些原因都间接导致烟草产品在云南更容易被接受，也更容易被获得，”前述论文作者表示，青少年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也更容易被带入吸烟的行为中。
肖琳告诉南都记者，国际上控烟做得好的国家和地区，其核心在于使用最有效的控烟措施，成人吸烟率下降后，连带青少年吸烟率下降。
原中国疾控中心控烟办主任姜垣也在发言时谈到，纽约市在提高烟草税后，吸烟率快速下降，此后又执行了室内公共场所、工作场所全面禁烟，全面禁止烟草广告促销和赞助等举措。在并未特别针对青少年开展控烟工作的情况下，只是执行了世卫组织《烟草控制框架公约》的相关政策，就实现了青少年吸烟率的持续下降。
“青少年控烟不能单独割裂（执行），只对青少年发力对成人不发力是不对的，应该是整个社会的改变。如果成人吸烟率上（升），青少年下（降），这是不符合规律的。”肖琳在回答南都记者提问时说。
《2023年中国青少年烟草调查报告》。
社会控烟措施的不足，影响了青少年控烟的效果
按照世卫组织推荐的做法，相关举措包括监测烟草使用与预防政策，保护人们免受烟草烟雾危害，提供戒烟帮助，警示烟草危害，确保禁止烟草广告、促销和赞助，提高烟税等。
随着这些举措在世界多国得到了连续多年的强力执行，当前已能看到控烟所产生的正面效果，肺癌等疾病导致的死亡正在陆续下降。不过一些举措在中国的落地并不顺利。例如，全国层面的控烟立法至今未能出台，一些地方立法保护力度不足，执法有待加强。此外，国内烟包警示图形面积较小、烟草税多年未调整等情况也受到控烟界关注。
而社会控烟措施的不足，也影响了青少年控烟的效果。北京大学儿童青少年卫生研究所马迎华教授引述相关研究称，当前卷烟售价极低，青少年较容易购买到卷烟产品。2019年的调查显示，初中、普通高中和职业学校学生最近一次购买20支卷烟花费在10元以上的比例分别为70.6%、85.3%和77.0%，平均价格高于成人。同时，7.3%的初中学生、2.8%的普通高中学生和2.3%的职业学校学生报告自己买的卷烟价格在5元及以下，有的甚至不足3元。
此外，近些年流行的“烟卡”也被认为与控烟不力有关。国内烟包普遍印有名山大川，被认为有收藏、娱乐效果。与之不同，一些控烟政策较为严格的国家，烟包上普遍印有大幅提示标语和病变的肺部、肝脏图片，以起到警示吸烟的效果。目前国内仅实现了有限面积的警示标语，警示图形一直未能印上烟包。
加拿大2012年起在卷烟包装外印制的警示标语和图形。来源：新探健康发展研究中心
2024年7月起，加拿大进一步要求每一支卷烟都印上警示标语。来源：新探健康发展研究中心
“青少年长期暴露在二手烟当中，会引起很多的问题，造成器质性改变，注意力缺陷，学习能力障碍等，长期暴露在二手烟的孩子出现这些问题的几率是正常孩子的1.5倍。同时，孩子的阅读、数学和拼图检测能力也非常低。”首都儿科研究所所长、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张建教授说。
除了减少健康损失，节约购买卷烟的开销，更可用于投资孩子的未来。世界卫生组织驻华代表马丁·泰勒告诉南都记者，烟草消费降下降时，低收入家庭可以用这些钱购买教育、书本等等，成为了更健康的消费。“通过减少烟草的使用，增加了健康方面的支出，也是增加了在健康等方面的投入。”他说。
采写：南都记者宋承翰 程姝雯 发自北京、杭州
编辑：梁建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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