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全链路、全场景、全球化的出版融合新格局
出版业如何与人工智能深度融合？在科技赋能背景下，出版界如何实现出版的价值延展与行业跃迁？出版业又应该如何适应、跟随和引领时代发展？
5月27日，在深圳举办的2025文化强国建设高峰论坛出版深度融合发展论坛上，来自出版界、学界、企业界的众多大咖云集，21位专家聚焦“推动出版融合发展 巩固壮大数字时代出版主阵地”主题建言献策，在当天下午的论坛上展开了“健全一体化发展机制 塑造出版融合发展新动能” “创新打造融合精品项目 持续优化出版供给体系” “大力培养融合发展优秀人才 推动培育出版业新质生产力”三场主题对谈，专家们以自身丰富的从业经验，深度探讨了出版行业的机遇与挑战。
健全一体化发展机制，塑造出版融合发展新动能
近年来，从行业内看融合出版、融合发展已经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但怎么去融合发展，特别是以什么样的体制机制去推动融合发展其实还是一个大问题，也是一个难题。当天论坛的第一场对谈聚焦“健全一体化发展机制 塑造出版融合发展新动能”话题，请专家各抒己见，该场对话由陕西新华出版传媒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安平主持，中国移动咪咕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沈文海，河北出版传媒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丁伟，浙江出版联合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程为民，安徽出版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董磊，中原出版传媒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王庆，四川新华出版发行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周青参与。
程为民表示：融合发展现在是出版界的一个共同命题，传统出版要深度融合就是要拥抱像DeepSeek这样数字化研发的头部企业。浙江出版集团这几年在融合发展上也做了一些布局，也取得了一些亮点。
“比如在‘新营销’方面，我们下属的出版和发行机构都建立了自己的线上营销渠道或平台。目前我们重点孵化粉丝数超过400万的大账号，年营收超过5000万的营销号。去年试了一下和外部的大V合作，他们有一本书叫《国之脊梁》，一年多时间销售超过250万册，这方面也增强了我们的信心。在投入方面，我们一直在科技类领域有布局，投早、投小，做机器人的宇树科技、做AR眼镜的灵伴科技，这些项目我们都比较早地进入了，他们就为我们下一步出版业的延展提供了一些可能，创造了一些条件。”程为民说。
董磊则认为，出版融合要立足实际、结合政策风口、深耕自身优势，以资源整合与场景落地为抓手，实现产业化、可持续发展。抓深度融合的项目必须要遵守三个原则：第一，立足自身的优势。出版就是知识的传播、传承与服务，做内容是我们做出版的优势所在，在做项目过程中不能另起炉灶，一定要从优势出发。第二，尊重市场规律。任何的融合项目如果经不起市场的检验就会飘在半空中，任何项目都要它产生效益，要能产业化，要能可持续发展。否则经不起市场的检验，那项目就有可能成为一个半落子工程。第三，一定要是“小切口，大文章”。
丁伟表示：融入生产生活就是要整合各类资源，着眼群众的、读者的、用户的文化需求，提供一体化的整体解决方案。融合探索背后的核心思路是：不追求高精尖，而是在实际中找准适用技术，构建适配自身的数字底座与创新体系，以科技引领新质生产力。
王庆认为：出版一体化发展的核心，要以用户为中心、以场景为引擎、以生态为支撑，打破出版的单一形态与单向关系，实现螺旋式上升的产业循环。
沈文海提到：出版融合需要技术驱动、平台支撑、生态整合，唯有形成自主可控的创新链条，才能构建可持续发展的新型出版生态。
周青则表示：出版融合是产业链、管理链、人才链的系统重构。只有将内容、技术、场景、应用一体化布局，才能真正实现出版的价值延展与行业跃迁。
创新打造融合精品项目，持续优化出版供给体系
当前用户对于出版内容的需求是日益多元化和场景化，这也要求出版业界以创新思维打造更具影响力的融合出版项目。这一现实话题便成为第二组对话探讨的主题，创新打造融合精品项目，持续优化出版供给体系。第二场对话由重庆市委当代党员杂志社总编辑张倵瑃主持，化学工业出版社党委书记、总经理郎红旗，人民教育出版社副总编辑朱于国，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院长王晓光，深圳兔展智能科技有限公司创始人、董事长董少灵，中文在线集团常务副总裁谢广才，番茄小说执行总编辑乐力参与探讨。
郎红旗表示，化学工业出版社是一个专业出版社，这几年在融合出版的探索之路上走了一条“专、精、特、深”发展路径，也就是专业化、特色化、优质内容、垂直领域的服务，以项目为引领，先后入选融合发展工程。出版社应由传统的内容搬运者和裱糊匠，转型为以新技术驱动的知识服务机构，充分发挥高质量内容甄别与组织的核心优势，全面拥抱数字融合发展。内容为王这一点是做出版单位的共识，也是私心所在，如果没有的话，出版社也就没有存在的基础了，所以内容即资源、内容即价值、出版即服务，这是一个基本认识。
朱于国结合教育类出版社的特点谈了自身的思考，他认为，出版融合发展必须坚持守正创新，既要深耕内容质量、筑牢核心价值，又要以科技赋能构建智能教育新生态，实现教育出版的深度融合与突破。
“传统出版向深度融合出版的发展必须做好顶层设计，我是从中学语文教材的编写者出身的，我到现在还是编写中学语文教材，但我还没有习惯从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就考虑数字的内容，我的所有编辑同事还没有这样一种意识。怎么形成这样的意识呢？我一直和我们的同事说，未来数字教材一定会跟我们的纸质教材同部署、同规划、同审核、同使用，但如果现在我们没有培养这样的一种数字素养，未来我们这些人都要失去饭碗，但是只是这么呼吁，顶层设计、没有绩效考核、没有全方位的变革，靠着单个人的呼吁是成不了事的。最终取决于一个单位的整体顶层设计和顶层规划。” 朱于国说。
王晓光认为：出版深度融合的核心在于将内容转化为高价值的数据资产，用数据驱动内容生产与服务，从而推动出版业向智能化、可持续的内容价值生态系统转型。
“为什么我们强调编辑思维，因为编辑是人，尤其是大模型没有成熟之前，我们对内容的处理主要是靠人。尤其是在不同模态信息，像文字、音视频之间的转换过程是靠人完成的、是靠专家完成的，我们用的软件只是工具在协助我们做这种转换完成。不同模态信息之间是靠不同的人之间来完成的，所以你讲融合难度是非常大的，不仅仅是涉及模态信息的融合，还涉及产业特征的融合，所以它有边界，所以融合起来有难度。” 王晓光说。
董少灵则表示：通用人工智能的突破将引领信息表达与人机交互的平权革命，让人人都能更加高效、生动地实现与世界的表达与互动，重塑出版未来；谢广才提到：出版业未来的发展路径应立足“智能化+IP生态+全球化”三位一体战略，构建全链路、全场景、全球化的出版融合新格局，形成可持续发展的出版创新体系；乐力认为：出版融合的关键在于打通网络与实体、线上与线下，推动多元合作与跨界联动，让优秀作品以更丰富的方式触达用户，形成更广泛的社会影响力。
大力培养融合发展优秀人才，推动培育出版业新质生产力
项目的落地一定离不开人才支撑，当专家们讨论出版新质生产力的时候，本质上是在讨论人的创造力。论坛现场很多嘉宾都提到了，当前既懂得出版规则又同时熟悉数字技术的人才缺乏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制约出版行业发展的一个突出瓶颈，这就引出了第三场对谈的主题：大力培养融合发展优秀人才，推动培育出版业新质生产力。第三场对话由华东师范大学副校长雷启立主持，上海世纪出版集团副总裁秦志华，《探索与争鸣》主编叶祝弟，深圳云天励飞技术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首席执行官陈宁，北京外研在线数字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商其坤，同方知网数字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张宏伟，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总编辑余庆等嘉宾参与。
秦志华认为：在出版融合的大环境下，行业要在斗争中拓展转型创新空间（与互联网企业侵权行为的斗争）；在合作中提升融合出版能力（技术对接、产品运营等）；在实战中培养融合发展人才（产学研用一体化发展）。
“要在实战中锻炼人才队伍，不经过实战，空想、空做规划是没有用的，只有在市场中搏击了之后，才能了解到一个产品推向市场的时候会碰到什么问题，才能知道要解决什么问题。就像我们现在在做的一些工具书的数字化，我们就能知道原来工具书卖出去了以后，读者查是不知道的，现在有了网络版数据仓库，通过API、SDK包的方式输出内容，就能掌握读者在查什么，什么没有查到，倒过来对工具书的生产又提供助力。我们现在是双轮驱动，一方面是学科驱动，另外一个维度是用户需求，用户需要了解什么知识，我们就提供什么知识，能够及时把用户没有查到的词补充到里面，这也是我们在数字化转型和融合发展过程中简单的体会。” 秦志华说。
陈宁说，“我理解过去的出版是从文章的采编、文章的撰写、润滑、印刷、发行、销售、版权管理，大家都有一系列的人才在每个领域的深耕和深挖。但是今天很多专业领域的工作都可以由AI一步步来完成，我们更需要的是定义问题、有创造力的人才，需要的是能够指挥一个又一个单兵Agent的AI指挥官来作为我们出版未来的人才培养目标。另外一个变化，可能在未来四到五年时间，AI会重新定义人类所有的电子设备，从AI耳机到智能眼镜到智能手机，到PC，到身边的电动汽车、一个机器人都会装上大模型，都会开口讲话，都会变成新的知识传播和信息载体。这就需要出版社更关注用户的体验，怎么能够知识和信息通过新的不同的载体，或者和这些新载体、新媒体合作，突破碎片化的知识海洋，能够把有价值、真实的信息传递给用户。所以我们需要用户的体验官。”
张宏伟谈道：“我们讲融合发展的时候一般都会讲出版或者文化+科技，我个人的观念是‘出版+科技+行业应用’，因为出版业是一个横向的产业，千行百业的行业应用，这样才能真正落地应用。”他认为，融合出版创新人才培养是关系行业未来发展的系统工程。出版企业应发挥主体作用，产教协同，在实战中选育具有人工智能素养的复合型出版创新人才。
余庆说：“在人才队伍的建设这一块，我个人有两点体会，这个体会可能也是行业内的一种共识。输入DeepSeek人工智能人才培养，我估计这两条都在其中：第一，构建跨学科人才培养体系，就是复合型人才，既要懂技术，又要懂内容。出版新质生产力一些代表性作品，包括这两天大家提到的《哪吒》《黑神话·悟空》。说到《黑神话·悟空》还有两个小插曲，第一，《黑神话·悟空》的制作人是华科的本科校友；第二，冯骥当年因为玩游戏耽误了考研，他玩的《星际争霸》《魔兽争霸》，是二十多年前暴雪公司引进的两款单机游戏，我就是责任编辑。这是非常巧合的一件事。把人工智能、大数据和传统的专业出版知识结合起来的一种培养体系是行之有效的。第二，深化产学研用的协同创新体系，我们的出版社、相关学院、技术公司联合可以打造协同创新的平台，培养学生可以用双导师制，学术导师+业界导师，用项目制的培养方式，这样人才培养可以更快地成型。”
叶祝弟提到：当下，出版行业对具备“技术+内容+运营”复合能力人才的需求缺口仍然巨大，传统编辑向融合型人才的转化率不足，对于如何以科技赋能期刊发展，实现内容创新、形式创新、服务创新等方面也缺乏足够的认知和准备。
商其坤结合自身的思考谈道：未来出版业需要三类人：第一类是当今时代综合素质比较优秀的人，比如六边形战士，现在确实是要这样，确实要懂很多、会很多，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第二类是领域内的专家；第三是要精通出版的专业素养的人。对于人才培养，行业与学界应持续优化高校相关专业的人才培养目标与课程设置，加强出版专业与现代社会核心发展要素的融合教学。
采写：南都记者 谢湘南
banquan@nandu.cc. 020-87006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