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2日，由桐华担任总编剧，谭松韵、刘学义领衔主演的古装影视剧《兰香如故》因原著作者发文维权登上热搜。

作者禾晏山表示，自己的小说《兰香缘》被改编成影视剧，不但角色名字被篡改，剧方官博在宣发上也不带原著作者。

“我唯一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既然书名和人物名都被修改了，并且经沟通对方也不愿意改回，那么我希望宣发文案、片头出现原作者和原著，毕竟全员改名，宣发不带，这已经是在尽力抹去和淡化原著和原作者的印记了。”禾晏山称，自己自始至终就为了一口气，为了得到一份尊重。

从禾晏山的微博表述来看，其对于剧方的不满主要在于署名和角色名字的改动。

今年5月初，《兰香如故》剧方官博曾发布项目海报，据禾晏山所述，官宣文案并未提及原作者，海报上的作者姓名也出现错误。

南都记者查阅官博编辑记录发现，最初于5月7日早上6点发布的海报中作者笔名并无错误，但当天11点59分更改的海报中，作者笔名被误写为“禾宴山”，直至5月26日才替换为正确版本。

此外，《兰香如故》剧方官博发布过的剧宣文案中，除一条转发小说发布平台的内容之外，的确并未提及原著作者名字。

6月11日，该剧另一处出品方腾讯视频发布的内容则将禾晏山列为原著作者，禾晏山也转发了这条微博，后续还称“这次沟通半天，好不容易带我了”。但同一天，剧方微博发布的内容依然未提及原著作者。

公开信息显示，《兰香如故》的总编剧为知名作家桐华，因屡次被宣发忽视，禾晏山也在微博发问：“我不知道都是内容出身，按理说应该有同理之心，为何竟要如此相煎？”

除了署名之外，剧方对角色名字的改动也让原著作者多次表示不悦。

从禾晏山分享的角色取名故事来看，她对于人物名字倾注了不少心思，女主角“陈香兰”和男主角“林锦楼”的姓名皆蕴含了巧思。

国家广电总局资料显示，《兰香如故》由广东省星莲影视文化有限公司于2024年7月备案，当时的备案信息中，女主角姓名已经由原著的“陈香兰”改为了“许兰香”，而男主角则仍是与原著保持一致的“林锦楼”。但在公布演员阵容之后，男主角姓名则改成了“林锦岐”。

不仅如此，剧中多位角色的姓名也相比原著发生了改变。如，“赵月婵”改为“赵星棠”，“袁绍仁”改为“袁绍辉”，“画眉”疑似改为“杜翠雀”。男主角“林锦楼”的兄弟原本是“林锦轩”“林锦亭”“林锦园”，但官宣阵容中只有一个“林锦岚”，而“林锦楼”的姐妹也从“林东纨”“林东绮”“林东绣”“林东绫”改为了“林绣芄”“林绣莱”“林绣菽”“林绣茹”这样生僻字更多的名字。

角色名字公开后，禾晏山也曾在微博分享小说中主要名字的内涵，其中就有被改名的“赵月婵”和“袁绍仁”。

在评论区对于“书剧分离”的回复，禾晏山也表示了对桐华的不满。

南都记者从业内人士处获悉，出于尊重原著或者“蹭热度”等多方面考虑，一般来说，小说改编影视不会改动主角的名字。与历史、法律相悖，和重要人物重名，含有生僻字，过于难听等原因都可能会成为改名的因素，但大面积更改主要角色姓名的情况确实罕见。

也有网友表示，不理解剧方改名的原因。

不过，桐华本人的部分小说在改编影视剧时，因为这些作品涉及到历史人物或者历史背景，也曾有过更名情况，如《长相思》《大漠谣》等。像《大漠谣》原著男主是少年将军霍去病，因套用了真实的历史人物，在改编剧《风中奇缘》里男主更名为“卫无忌”。

剧方行为是否构成侵权？北京市中闻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赵虎认为，目前来看，暂时很难判定剧方构成侵权行为。

赵虎称，署名权是法定权利，即便合同中没有特别约定，剧方也应该尊重原著作者的署名权。“除非是作者放弃署名，明确要求不署名，这是可以的。如果说没有约定署不署名，那是一定要署名的。”

但赵虎也表示：“根据法律规定，署名指的是在作品上署名。”在他看来，在禾晏山和《兰香如故》的争议事件中，宣发海报和文案并不属于“作品”范畴。“在作品上署名不方便的情况下，需要采用其他方式署名。如果电视剧成片里写明了原著，那人家是完成了署名义务的，宣传物料上遗漏了谁，这个通常不算侵犯署名权。”赵虎认为，最终剧方是否侵犯署名权，还是需要根据电视剧正式播出的版本内容来判定。

赵虎也补充，改编作品在署名时需指明来源，要符合惯例，如果剧中只写明改编自哪部小说，而不提及原著作者的名字，也属于侵犯了署名权。

对于剧中角色名字的改动，赵虎则表示，目前在法律上也尚难确定是否侵权。他告诉南都记者，影视改编合同中经常会对如何改编作出约定，如果出现争议，首先依据合同规定的条款来判断。

在没有约定的情况下，通常要遵守《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的第十条第四款的保护作品完整权，即保护作品不受歪曲、篡改的权利。

“很少有作者去起诉被侵犯了保护作品完整权，这样的案子特别少，比较有名的是《九层妖塔》。”赵虎说，“除了《九层妖塔》的案例，也很难找到关于保护作品完整权的典型案例了。”

公开报道显示，2016年1月7日，小说《鬼吹灯》作者张牧野（笔名“天下霸唱”）认为电影《九层妖塔》的故事情节、人设等与小说相去甚远，超出了法律允许的必要改动范围，存在严重的篡改、歪曲，侵犯了自己的著作权，将中国电影股份有限公司、《九层妖塔》导演陆川诉至法院。后经北京知产法院最终认定，中影公司、梦想者公司、乐视公司侵害了张牧野对涉案小说的保护作品完整权，判令其停止传播涉案电影，向张牧野公开赔礼道歉、消除影响，并赔偿张牧野精神损害抚慰金5万元。

“你授权人家去改编，改编的范围是什么样的，要看合同约定。但名字改了算不算歪曲和篡改？我觉得这是个复杂的问题，需要根据具体情况进行更为深入的分析，可能会存在很大的争议。如果只说‘改名’的话，现在没有一个现成的案例能给我们指导。”

赵虎表示，《兰香如故》是否侵犯了原著作者的保护作品完整权，也需要等到剧集播出后再判断。

采写：南都记者 余晓宇

本文作者

余晓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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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都市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