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马威蔡伟：房地产调整周期长，科技创新领域更需耐心资本
南都讯 6月24日—26日，天津迎来一场国际性盛会——夏季达沃斯论坛。在论坛现场，不仅能看到有着不同肤色、说着不同国家语言的外宾、专家学者，还能看到高矮不同、用途各异的人形机器人，人机交织的互动空间将会场科技含量拉满。
论坛期间，毕马威中国经济研究院院长蔡伟在接受南都记者专访时也对“科”含量满满的论坛表示深有感受。他说：“对科技领域的重视不仅是今年的政策亮点，也将成为未来3-5年长期的战略性政策取向。”
快节奏“去地产”不利于培育新质生产力
中国经济正在加速转型，这在与会嘉宾的探讨中达成共识。而提及经济转型、产业结构调整等，就不得不谈到中国当前的房地产行业。
对于房地产行业，蔡伟认为，中国经济对房地产行业的依赖度正在降低。但房地产行业作为传统经济增长动能，对我国经济仍存在系统性重要意义，其调整周期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据蔡伟介绍，从市场需求和政策引导来看，房地产未来难以重现过去支柱产业的主导地位，但其在经济中的基础性作用仍将长期存在，因为房地产直接贡献GDP（国内生产总值）增速，关系社会广泛就业。不仅如此，房产占家庭实物财富7成以上，也是银行信贷和全社会融资的重要构成。房地产还关系地方政府财政现金流，牵动地方财政行为。可以看到，快节奏“去地产”可能使得居民、地方政府、金融体系带来难以承受的金融风险，这将无益于短期经济平稳运行，也不利于新质生产力的培育。
在房地产的调整期间，中国新质生产力正在加速发展，那么科创产业未来有望成为中国强有力的支柱产业吗？
面对南都记者的追问，蔡伟说道：“这个问题的本质是在问中国经济转型的‘第二曲线’何时成型。我的判断是，科创产业正在加速接棒，但全面发挥支柱作用在技术端、人才端和资本端还存在堵点。”
在技术端，蔡伟认为，中国科创产业面临“两头强、中间弱”的困境。虽然论文发表量和专利申请量位居世界前列，但实验室成果到产业化依然存在赌点；半导体、新材料等领域仍受制于关键设备与核心部件的外部依赖。
关于人才队伍方面，蔡伟谈到，高技能人才缺乏，在量子计算、人工智能底层架构等前沿领域，具备全球影响力的领军学者数量有限。而职业教育的专业设置滞后于产业升级需求，高端制造领域的技术工人培养体系尚未完善，导致人才供给与市场需求错配。
“在资本端，当前资本市场的痛点在于资金性质与科创产业需求不匹配。”蔡伟说，硬科技创新需要持续10年以上的耐心投入。然而社会资本则更倾向于追求3—5年退出回报。这种期限错配导致企业发展到一定的关键阶段时反而面临融资困难期，导致不少优质项目因此夭折。我们还需要更多耐心资本和长期资本入市。
新能源与储能、半导体、人工智能等赛道被看好
尽管我国的“科创之路”面临一些难点堵点，但中国的新能源与储能、半导体、人工智能都在世界上有着亮眼的成绩，这也是众多国内外经济学者看好的三个赛道。
据了解，在新能源与储能领域，我国已形成了全产业链闭环的优势，成本控制能力领先，正从产能输出转向标准输出。关于半导体赛道，中国拥有全球最大的芯片消费市场，科技领域的地缘壁垒正在倒逼中国构建完整生态链，而庞大的需求正转化为创新动能，本土企业正逐步掌握技术话语权。在人工智能方面，中国凭借市场规模、数据资源与政策推力，在应用场景落地方面独具优势。
同时，蔡伟告诉南都记者，从国内出台的一些政策或财政资金投向领域来看，“科创之路”上的难点堵点也正在打通。
他举例说道，在今年年初公布的财政预算中，政府对科技、教育领域支出预算增速达到2020年以来最高值。再以近期颇有热度的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为例，从以旧换新补贴类别和标准来看，政策给予绿色智能家电、家居及新能源汽车等更大力度补贴，带动相关产品市场渗透率不断提升，有助于推动行业向绿色化、智能化发展。
在货币政策方面，5月以来，金融端政策当前更加注重结构性发力，主要聚焦科技与外贸两大领域。对于科技创新，在5月7日一揽子政策支持金融高质量发展的发布会上，央行、证监会、金融监管总局再度强调金融将加大对科技创新的支持，包括创设科技创新再贷款工具、创新推出债券市场“科技板”，同时扩大科技领域股权投资。
“对科技领域的重视不仅是今年的政策亮点，也将成为未来3-5年长期的战略性政策取向。”蔡伟说。
企业通过科技创新或能化解生存难题
南都记者注意到，全球化成为论坛现场多位嘉宾探讨的话题之一。根据首席经济学家简报，全球经济增长受到贸易政策冲击，大多数受访学家认为当前美国经济政策对全球产生持久影响，87%的受访者预计这将推迟战略性商业决策，并加剧衰退风险。
面对不确定的外部环境和中国产业结构调整的内部之需，从政策层面，还有哪些工具？对此，蔡伟表示，中国财政与金融政策仍有较大调整空间，且政策工具创新正转向“结构性精准发力”。
蔡伟进一步谈到，对于财政政策而言，当前政府负债率、赤字率均处于国际偏低水平，中央财政仍有进一步增加杠杆空间。由于预算内债务额度调整往往需要经历预算立法流程，在预算财年内，政府倾向于使用准财政工具支持定向领域
对于货币政策而言，当前降准空间边际减小但仍有操作窗口，当前5月中旬已降准0.5个百分点，后续或考虑地方债务化解以及中小银行流动性需求展开降准操作。对于降息，由于地缘政治和贸易摩擦的不确定性，6月美联储维持利率不变，考虑稳汇率政策目标，我国短期降息空间有限。另外，考虑到当前商业银行净息差压力较大，若后续展开降息，或更多以非对称降息形式展开。
本次夏季达沃斯的论坛的主题是“新时代企业家精神”，邀请国内外嘉宾共同探讨在地缘经济格局快速变化的背景下，企业家精神和创新如何重新激活经济增长。
聚焦企业层面，蔡伟表示，当前内外部环境下，企业需要一个更为稳定的营商环境，特别是相对温和的监管环境。同时，企业也应该从降本增效、加大研发创新力度、积极开拓新市场三个方面谋发展。
根据毕马威去年展开的《中国首席执行官展望》调研结果，企业虽然面临较大生存压力，但仍然对科研创新持较为积极的态度，49%的受访CEO（首席执行官）将通过研发和创新发展新质生产力作为未来企业发展最关心的经营举措。企业通过研发提升可以提升产品市场竞争力，据此可以抵御价格竞争和收缩的市场。
采写：南都记者杨文君 刘嫚 发自天津
编辑：程姝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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