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其章
《沈寂口述历史》,沈寂口述,葛昆元撰稿,上海书店出版社2015年10月版。
以我的了解,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前半截的上海文坛,沈寂(1924—2016)以“谷正櫆”笔名写的那些作品,怎么说呢,那是个“阴盛阳衰”的特殊时期,女作家有张爱玲苏青,男作家新人难以冒头,谷正櫆运气好,赶上了“蜀中无大将”时期。加上沈寂后几十年的不凡经历,上海文坛毕竟绕不过他。书里这章《编辑〈上海画报〉遇到的几件怪事》令人同情沈寂的遭遇,可是这一章《我当面批评张爱玲的小说人物心理变态》,又使同情打了折扣。这几段尤其不妥,“你们俩(张爱玲,谷正櫆)是我们《杂志》挑大梁的,你们不能这样的。”寒舍存有全份《杂志》,看来看去也看不出谷正櫆是个挑大梁的人物。“但之后,张爱玲索性就在梅陇镇饭店那里租房,和胡兰成同居了。”“当时上海全面沦陷,柯灵和我们有个约定,各人将书稿收好,等到抗战胜利之后再出书。”口述归口述,撰稿归撰稿,行文或容粉饰,事实理应尊重。
《窑洞民居》,侯继尧等著,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8年1月版。
这辈子住过的各式各样民居不算少,上海亭子间,北京四合院,内蒙古的蒙古包,江南的房子。还有两种房子想住却一直没有机会住,一个是福建的土楼,另一个是窑洞。关于土楼的图书买过不少,兴趣渐渐淡漠,如今窑洞占第一位,热情不减。这本《窑洞民居》属于“中国传统民居系列图册”,是一本专业书而非赏玩性质的图册,称之为建筑专业的课本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比如这几节“中国黄土的分布”“黄土的形成”“黄土的地质划分”“黄土高原地貌特征与窑洞民居”,窑洞爱好者没必要知道这么深的知识。窑洞分好多种,我最喜欢“下沉式窑洞”,当地有个顺口溜“进村不见村,平地起炊烟,只闻鸡犬声,入院一片天。”下沉式窑洞,费时费工,短则二三年,长则四五年才能挖建完工。下沉式窑洞自成一座独门独院,又被形象地称为“天井院”。这本书里展示了几座下沉式窑院的精品,其中一座“塚头刘学师宅院……刘学师是生产大队的小学老师,窑洞的设计与营造都由本人参与……其总造价,包括今后扩建的四孔窑洞约计2400元左右,其建筑面积151平方米。”再现“庭院深深深几许”的还有塚头村的陈宅,郑宅。郑宅更奇特的地方是窑院入口旁边那棵几百年的古槐,在地下五六米的窑院仰望古树,美醉,令人神往!我决定去旅游一趟,说不定能住上一晚呢。
《早期抗日文学期刊研究(1931-1938)》,韩晗著,九州出版社2018年7月版。
这书名里的关键词“文学期刊”是我的“买点”,买一本书总要给自己一个理由吧。为此书写“推荐短语”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王德威,他这么说:“全书史识丰瞻,论述详实,诚为探讨抗战时期政治与文化互动的重要著作,有心读者不容错过。”既然王德威都这么讲了,我当然要争做一名“有心读者”了。作者称:“本著所选取的早期抗日文学期刊一共四种,按时序排列分别是:‘第三党’背景、社会民主主义文学期刊《絜茜》(张资平主编,上海办刊)、中国共产党背景的左翼文学期刊《夜莺》(方志中主编,上海办刊)、官方背景、民族主义文学期刊《越风》(黄萍荪主编,杭州办刊)与无党派知识分子背景,人道主义文学期刊《呐喊(烽火)》(巴金、茅盾主编,上海、广州两地办刊)”四种刊物寒舍保存有后三种(其中两种是全份),对于仅出版两期的《絜茜》未曾关注。这四种文学期刊,远非作者所说的那么重要,“影响波及全国各地,先后代表了当时最主要的四种思潮与四种不同的社会话语力量。”学术研究寻求“未开垦地”情有可原,但请不要将荒地拔高为良田。作者的这句不知该不该算作“史识丰瞻”,“‘越风东南清,楚日潇湘明。试逐伯鸾去,还作灵均行。’这是唐代诗人孟郊的《下第东南行》,黄萍荪是否因为这首诗而将刊物命名为‘越风’,笔者尚未可知。”研究《越风》,难道不读黄萍荪的文章么,“刊物命名《越风》,因邵,越人也。”按,《越风》办得成办不成,邵力子一句话的事。
编辑:刘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