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79

疫情之下的美国德州

口述者/执笔：Yedda（休斯顿华侨）

口述时间：3月18日

最近，收到很多来自祖国的亲朋好友的关切：“听说美国新冠病毒很凶猛了，你们怎样了？”

我住在美国南部的德州休斯顿，临近墨西哥湾。德州面积696200平方公里，是美国第二大的州，人口约3000万。地广人稀的劣势如今在疫情期间成了优势，大家各种花式“遛娃”，也不担心被感染。

在这里，并不提倡未感染者戴口罩，我曾因为戴口罩而享受到了邻居们的格外关照。

德州“大农村”空旷得很。

朋友终于把在武汉的孩子接过来了

2020中国鼠年春节，爆发于武汉的疫情让全世界的华人都坐立不安。休斯顿的口罩和防护用品瞬间销售一空，基本都被当地华人用各种方式邮寄回中国。

年三十，我刚好在一位朋友家做客，她是武汉人，两口子都在休斯顿工作，因为工作忙，去年孩子被姥姥带回武汉照顾。

我问有没有可能想办法把孩子接回来，夫妻俩都说不可能，他们认为自己就算坐飞机回中国也进不去武汉。因为当时武汉医疗资源严重缺乏，姥姥也是带病在家自己隔离。

1月28日，美国开始撤侨，很多人劝我这位朋友试着联系一下美国使馆，看能否带孩子来美国与家人团聚。他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联系了在中国的美国使馆工作人员。后来经过重重努力，克服了各种的困难，他们的孩子最后一个坐上了从武汉撤侨的最后一趟飞机。2月20日，朋友开车去加州接到被隔离两周后的孩子时，哭成了泪人。

疫情快速发展，休斯顿牛仔节取消了

2月1日，美国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增长到8例。少数谨慎的休斯顿华人开始在家里消毒，把毛巾泡在消毒水盆里，放在门口。进门也要给鞋子消毒。但大部分德州华人认为疫情离休斯顿还远着。

2月13，德州第一例新冠肺炎患者在圣安东尼奥确诊。休斯顿有华人开始采购酒精、消毒湿巾、消毒洗手液、一次性手套等，人口多的一些家庭开始增购大型的冰柜以方便囤食品。

2月26日，确诊病例增加引发了华人圈的小恐慌，各超市消毒与防护用品变得紧俏起来，还有人囤购瓶装水和纸巾。不过，当地人对囤积食物没有太多兴趣，因为美国是一个农业大国。

3月5日，朋友们在转发申请取消休斯顿牛仔节的请愿书，让更多的人签字，同时，还有希望各学区停课的请愿书。学区停课的请愿很快得到了答复，说学校会做好防护措施，孩子们可以由家长决定是否去学校上课，但是还没有考虑学校全部师生放假。但是有一些华人聚集较多的活动机构，出于安全考虑，开始减少活动范围或者停了。往年学校放春假，为了给上班的双职工父母提供便利，各种孩子CAMP会热火朝天地推广宣传，今年太安静了。女孩喜欢的舞蹈营、男孩子喜欢的少林功夫馆和乒乓球馆都没有了CAMP。

从过年开始，一些课外班就没什么华人孩子去了。

这个时候我们学区的学校准备开始放春假了。孩子们有过生日带蛋糕去学校分享的习惯。我家孩子要求提前一天买蛋糕带去教室分享，我好奇地问为什么，他回答，真的生日那天临近放春假，很多同学都请了假随父母出去旅行。这让我感到挺意外的。孩子告诉我，他有老师也提前请假出去度假。不得不说，大部分美国人对待疫情还是一副超然的态度。

3月8日，当地石油原油的价格远低于矿泉水的价格，同样分量的一桶油，221元，矿泉水是357元。这让休斯顿老百姓哭笑不得，因为石油业曾是休斯顿最大的经济支撑板块。至今还有很大一部分家庭吃穿住行都与石油息息相关。

3月10日，美国确诊病例破千，达到1027例，其中德州确诊19例。

3月13日，美国宣布进入抗疫的“国家紧急状态”，原计划为期20天的休斯顿牛仔节在万人请愿下终于取消了。这一天刚好是我们所在的学区为期一周的春假的最后一天，该学区正式通知大家停课。

三件大事叠在同一天。我需要静静。请两位“老墨”帮忙把后院一棵枯萎的枇杷树砍了，拔去根。他们除草时，我顺便扯了一大把黄色的野花，它们长得生机勃勃。

收拾完后院，我进屋发现手机里有十多个未接电话和短信，几位邻居不约而同地跟我强调，现在美国“紧急状态”了，他们看见我出门戴口罩了，提示我有任何事可以找他们，千万别羞于说出口。有个邻居打电话让我马上开门，只见她先生给我送来刚做好的食物，回屋又提来几袋储备食物。我特不好意思，说冰箱满了塞不下了。她说那回去做好给我。走时又重复道：需要帮忙随时打电话⋯⋯

在美国“紧急状态”下，我成为一个“高龄独居”的被照顾对象了么？

休斯顿莱斯大学已经停了课。

学校放假，大家花式“遛娃”

3月16日，德州官方确诊病例是82例，其中有10例是当天新增的。

这一天，西雅图传来好消息，凯撒新冠疫苗实验机构开始给45名志愿者注射测试疫苗。也许不久的将来，我们可以不再担心新冠病毒对人类的侵袭与掠夺。

3月16日，德州第一大城市休斯顿大多数公司还是正常运作，商店和餐馆照常营业，物价稳定，该堵车的点儿还是堵着车，秩序还在。

最近学校都放假了，原来以为大家都会像祖国百姓一样老老实实守在家里，结果大伙儿各种花式带娃：去森林露营、郊外摘草莓、海边划船、自家院子里种菜、空旷的小区道上轮滑，还有琴棋书画各种文艺秀。在当地人眼里，德州就是一个地广人稀的大农村，到处都可以撒欢。

休斯顿地区除了市区一小块有公交车和轨道列车外，别的区域几乎没有公共交通。在德州，大多数人基本没有一起挤过公交车。来德州5年了，公交车我一次都没坐过，平时很难看见公交车，出门大家都是自己开车，有个笑话说：“德州人上厕所都是开车去”。

美国物流远远不及中国发达，德州老百姓使用最多的超市便捷服务是提前在网上订购水果蔬菜牛奶面包，约一个时间自己开车去超市旁边的专用停车位等着，超市员工收集全了送上车。本地华人都受够了戴口罩出门被当成“瘟神”的待遇。今天上午居然有华人自己建了一个微信群，提供水果蔬菜送上门的服务，好几个人拉我入群，几分钟时间，群里人数就满了500，进不去了。

有德州本地人调侃：德州拥有美国第二的面积、最湿热的气候、最强的医学中心、最稀的人口分布、最差的公共交通。此时此刻，德州大农村平时的劣势都成优势了，只要不聚集扎堆，就有信心战胜新冠病毒。

德州医学中心医生不戴口罩

3月17日，我有个德州医学中心专科医生的预约。

大家都知道美国的专科医生不容易约到。一个月前，疫情在德州也没有太大的动静，我电话预约上医生时还高兴了一把。临近17日，心里却有点打退堂鼓，因为不知道医学中心会不会是疫情中发热病人的聚集地。

我开车一小时到了那里，发现医学中心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一进门多了一个满脸笑容的黑人男青年，有礼貌地问每个进门人有没有发热、有没有旅行史之类的问题，桌子边多了消毒洗手液，让大家自行双手消毒。他们只是问几个问题就放行，没有量体温之类的措施。

政府为了减少恐慌，鼓励大家不戴口罩。医学中心大厅行色匆匆的医生和护士，都没有戴口罩、没穿防护服。我乘电梯上楼，出示了预约的文件，不一会有护士喊名字让我进去。等了几分钟，见到了我的医生，她当然也没有戴口罩。她温和地笑着和我打完招呼后说道，现在还是不要握手啦。我问她，这个时候新冠肺炎确诊案例多了会不会很多预约被取消，她说很少，但是她比往常更忙一些，因为如果疫情在当地发展快，医学中心这样无关疫情的科室有可能会关闭，所以有更多人希望早点来看医生。

除了频繁洗手，他们什么防护也没有。我不禁暗暗担心医学中心工作人员的安全。

写在最后

3月18日，美国确诊病例数达到6544例，新增1859例。德州确诊的数字比昨天多了26例，感染总人数过了100。在写段话之前，我其实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去关注增长数字了，天天看数字，看各种负面新闻容易有莫名的焦虑情绪。让人安慰的是，在很多人的努力下，德州各种大型聚会取消了，学校也放假了，接下来政府会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应对疫情，虽然要付出代价，但还是生命第一。

难得闲下来了呢。不如趁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到头的假期，开个挂吧，去完成一直以来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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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刘兰兰

本文作者

刘兰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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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都市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