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荣华(江苏)

孙女在医院诞生，一家人都被这喜讯冲昏了头脑。孙女的芳名，虽然尚未确定，也就是说，我们还不知其名呢，但她已取得了家庭的中心地位，全家人都围着她转。因为她的诞生，我们都普遍升级啦，准爸爸、准妈妈以及准爷爷、准奶奶们，统统将准字去掉了。

一家人别提多开心了，我们全心全意地为刚来到这世界上的孙女提供最优质的服务。我们经常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目的是为孙女服务得更好一些。我发现，有个重要家庭成员的服务工作，却做得有些三心二意的。似乎，他心里还装着别的事。作为刚荣升爷爷的我，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事我肯定要管一管的。

儿子儿媳都是游戏迷

孙女诞生的第三天早晨，我骑着电瓶车，急匆匆地向医院驶去。车上带着为儿媳准备的早餐，以及她昨晚吩咐我带来的婴儿用品等。

一路上，我骑车的速度很快，我急着与孙女见面，及早地问候她一声，早上好。还要关心孙女昨天夜里的睡眠情况，她爸爸留在医院里值夜班，他夜班值得是否称职等。

平日里，孙女未出生时，我家两代人生活在一起。但儿子经常下班后径直去他的爷爷奶奶那边吃饭、午休等。我们曾屡屡劝他，下班后及时回到新家来。可他总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搪塞我们。其实，我也知道儿子爱到老房子去的真正原因，他心爱的台式电脑，就摆在老房子里，那是他专打游戏的电脑。

我早就注意到一点，他与同龄人说起游戏来，似乎上知天文，下懂地理，十八般武艺，样样皆精。我与他有代沟，主要就表现在对待游戏的态度上。我年轻时尚未出现电子游戏这玩艺，我一直想不明白，电子游戏竟有这等魔力，可以令我儿子废寢忘食，可以置亲人益友的劝谏于脑后不顾，他宁可食无肉，但绝不能不玩电子游戏。

我刚进病房，儿媳便表扬他，说他夜里的值班表现不错。儿媳知道我对她丈夫沉湎于游戏一事颇有微词。但我觉得反常的是，儿子与儿媳倒很恩爱，他们称得上是恩爱夫妻呢。我隐隐约约地知道，儿媳也曾是一位游戏迷，这一点上，他们倒是志同道合呢。只是婚后，她进入我家门，才收敛一些。

“他一夜起身七八趟为女儿服务呢。”儿媳说道。

“那你赶紧回去补觉，吃完早饭，好好地睡一觉，晚上，再过来继续值夜班。”

“是。”

我顺水推舟地对儿子说道，儿子也答应回去了，而我又问他：“你去新房子还是老房子？”

“我到爷爷奶奶那边去。”

“爷爷奶奶不知道你现在过去，他们没给你煮早饭呢。”

“没事，奶奶会现煮米粥给我吃的。”

“行，那你现在就去吧。”

“好的。”

“别做其他事，要补足睡眠啊。”临别时，我意味深长地对他说道。

值夜班后不补觉，却玩起了游戏

下午，我决定去老房子关心一下八旬老父母的生活情况，顺便也了解一下儿子补觉的事。

我开门进屋，见儿子的房门紧闭着。我一时不能确定，儿子在里面究竟是休息呢还是在玩游戏？这是一个长久的老大难问题。过去，我经常面对这紧闭的西房门一筹莫展，无法确定他是在玩游戏还是在休息。我没有贸然地上前敲门，而是走进父母他们休息的南房间。

母亲见了我，立刻上前来，低声对我说，刚进孙子的房间，他正在电脑上玩游戏呢。并且，母亲还唠叨说，他今早一回来，就开电脑玩游戏，一直到现在都未停歇呢。

母亲的一番话，使我心中有数了，我现在清楚地知道，他正在房间里干什么。我带着一点愠怒的情绪，用力地推开房门。

奇怪的是，我弄出这么大动静来，我的不满情绪，已经表露无遗，而他居然无动于衷。只见，他静坐在电脑桌前，正弓着腰，前倾着身子，全神贯注地打游戏呢。我走近他，只见，电脑画面上，是数人混战的场面，好像是在打群架。明显地，这是一款新游戏，过去，他玩的是穿古服骑高马的三国杀游戏。这一款令我感到陌生。我便问他：

“这是什么游戏？”

“王者荣耀。”

“你现在应该换一种新游戏。”

“什么新游戏？”

“叫‘当爸荣耀’的新游戏。”

对话至此，儿子已完全明白我讽刺他的意思了。他便厚着脸皮向我求情道：

“老爸，王者荣耀不是一个人玩的游戏，我正与战友们一起并肩战斗呢。我若不参战，弟兄们就少了一人，这样就打不过对方，我就对不起兄弟们啊。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可是，你一夜未睡啊，今晚又要去继续。这样下去，你吃得消吗？”

“吃得消。这场战斗一结束，我立刻休息。”

儿子向我保证说。此时，他十分忙碌，即使在与我说话的时间里，他手里也一刻不停地移动、点击着鼠标。

我站久了，腰酸腿累，便拉来另一张椅子，紧挨着儿子身旁坐下，此时，我倒愿意桌面上有两只鼠标，好让我们父子俩，与王者荣耀同呼吸，共命运。人啊，真奇怪得很，明明自己很辛苦，很劳累，却因为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于是便一不叫苦，二不喊累。直到天黑灯亮时分，该去医院值夜班了，儿子才恋恋不舍地关上电脑。

儿子玩游戏，儿媳却说“辛苦了”

“妈，你今晚留下陪我。”在病房里，儿媳对她母亲说道。

“他陪你呢，还需要我留下么？”

“他白天沒休息好，估计在夜里女儿哭啼时，他不能保证每次都及时地醒来。”

“他白天里做啥的？”

儿媳呵呵笑着，也不回答她母亲的话。

第二天中午，我拎着饭菜，刚走进病房。儿媳便问我：“昨晚，让他在家休息了一夜，他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原来，儿媳吩咐他去药店买一些药品的。现在，她等着他送药品过来呢，可他人影儿都不见了。打他手机，却说是关机了。因此，儿媳等得十分焦急。

我既不想说出实情，又不想对儿媳撒谎。儿媳见我左右为难的样子，她便说道：“麻烦爷爷到老房子去一趟，让他立刻去药店买药品送来。然后，再回家继续玩。”

我听了儿媳的话，佩服儿媳像个女汉子，有容人的气量，同时，也为儿子的表现感到内疚与汗颜，我连忙依照她说的去做了。

我回到老房子里，对儿子当然不会有好脸色。见了他面，我便大声喝问他：“医院里，让你去买什么的？”

“忘了，忘了。赶紧去买。”儿子幡然醒悟，一叠声地说忘了。说着，他立刻关了电脑，便飞奔下楼，去药店买药去了。我估计，今日在病房里，恐怕要爆发一场家庭争吵了。儿子的王者荣耀，大概要变成王者蒙羞了吧。为大局作想，我若在场的话，或许，能够适时地劝导他们两句，从而，化干戈为玉帛呢，我怀着这样的目的，忐忑不安地跟着去了医院。

儿子是先我一步进入病房的。他已将药品拿给儿媳，儿媳查验通过。然后，儿媳埋怨他说：“手机为何关机？害得我打了许多次电话，都是无法接通。”

“还不是因为你吗。昨晚，我忘了给手机充电。一回到家里，就打开电脑上机，通宵夜战呢。”

“对不起，辛苦你啦。”

我听到这里，完全被他们弄糊涂了。儿媳怎么会反过来向他赔礼道歉呢？

原来，这王者荣耀的游戏，起初是儿媳在家待产期间玩的。她在医院生孩子时，耽搁了此事。她的闺蜜们便十分焦急，频频召唤她参战。她因此向丈夫求援，开始，他没同意，不肯接手这游戏，因为，他自己手上也有一款游戏玩得正欢呢。

谁知，儿子对王者荣耀是一见钟情，自从他接受了老婆的这项光荣任务后，他与儿媳的闺蜜们，打得火热。闺蜜们反馈过来的信息，令儿媳听了非常开心。她们夸奖她老公，人好，能干，学啥便会啥。 

我哭笑不得。儿子啊，我知道你虽然爱好玩游戏，但并未因此影响正事。而你们之间有默契，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照理说，也不需要我出面干预。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作为新晋奶爸，还是趁能休息的时候多休息吧，这样才有精力带好娃呀！

【征文启事】

又是一年毕业季，找工作、拍毕业照、吃散伙饭、互相道别……在这个因疫情而不同的时间节点上，即将迈入新阶段的你，有哪些特别的毕业故事？

那些已经踏入社会的人，回首往昔青葱岁月，让你铭记的是苦涩、平淡、伤感，还是温暖、激扬，抑或别的情绪？

写下你的毕业故事，一起致青春！

体裁：非虚构（文言文、诗歌除外）

字数：800-3000字

征文对象：面向爱好非虚构写作的所有创作者

截稿时间：2020年7月25日

投稿方式：请将作品发送至nanduzaocha@126.com，邮件命名为“毕业故事+作者姓名”，文章内容贴于邮件正文。如有配文图片或视频，请在附件发送。

编辑：刘兰兰

本文作者

刘兰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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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都市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