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8岁童星当唱歌比赛评委的视频引发了网友关注。视频中童星小玉玉点评大爷“有点没有找到拍,再回家练练”;还指出阿姨唱歌“平翘舌有些问题”等,引得现场观众哈哈大笑。
不少网友表示小玉玉当众点评长辈唱歌有些不尊重选手。面对质疑,该童星经纪人黄女士回应:“你们有她出名吗?”此话一出,立刻登上了微博热搜。显然,网友对这个回应并不买账,纷纷反问:“难道现在当评委只看出不出名,不看实力了吗?” 在这场号称“全民唱歌比赛”的活动中,主办方以童星评委吸引围观,而小玉玉点评选手的“童言童语”成为了这场民间唱歌比赛的一大“亮点”,制造了不小的讨论度。在观看这样的比赛时,我们不禁要问:童星什么时候变成了看点? 近年来,随着《爸爸去哪儿》、《爸爸回来了》等明星亲子综艺节目的热播,童星越来越受到追捧,不论是电视屏幕上还是短视频平台上,都涌现出不少古灵精怪、多才多艺的小童星。 从8岁就当评委的小玉玉到通过亲子节目成功吸粉的诺一、黄多多等一众明星萌娃,“童星热”背后,观众们消费的其实是亲眼见证他们从一张白纸到不断成长成熟带来的“养成系”满足感。 根据好娜在《“养成系”:偶像文化产业在中国的兴起与困境》一文中的定义,“养成”一词最早出现于日本的模拟养成游戏 (Education Simulation)。玩家在玩游戏过程中需要付出金钱、时间来培育特定对象,并使其在游戏中取得成功。“养成”最大的特点便在于精心的情感投入、高粘度的参与感、以及养成结果所带来的满足与认同。 后来日本音乐制作人秋元康将“养成”的概念带入艺人培养模式中,创造了大型女子组合AKB48,该组合成员在尚未具备专业水准之时便被推向市场,通过社交媒体平台曝光自己由普通人向偶像成长蜕变的全过程,以贩卖自己真实人生经历的方式,拉近与粉丝的心理距离。在这种模式下,以“培养”、“陪伴成长”为诉求点的“养成系偶像”便诞生了。 与日本的成熟经验相比,中国的养成文化则是以 TFBOYS 的成功出道为标志。TFBOYS 的运作将“养成”的逻辑运用到了极致。王源、王俊凯及易烊千玺三个男孩出道时平均年龄仅 13 岁,成熟度远达不到专业艺人的水准,然而却通过稚嫩青涩的翻唱视频、网络短剧在社交媒体上爆红,收获一大批兼具消费力与传播力的“亲妈粉”。近年来,《创造101》、《偶像练习生》、《青春有你》等“偶像养成”类选秀节目的火爆更是证明了“养成”模式在中国市场的无限可能性。本质来说,养成心理是一种认同感和欣慰感。打个比方,养成心理就像是“妈妈”看“自家孩子”哪哪都好,和强烈的望子成龙心态。 曾与爸爸田亮一起参加《爸爸去哪儿》的森碟由于活泼好动,被网友戏称为“风一样的女子”,收获大批粉丝。田亮发布森碟拉小提琴的微博视频 近日,田亮在微博晒出森碟拉小提琴的视频,引发不少网友感慨:“从小看着的小朋友长大了,莫名想哭。” 网友这种看别人家孩子像看自家孩子的心情其实并不奇怪。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弗洛伊德在《群体心理学与自我分析》一文中曾提出过认同理论,这个理论是指个体与他人、群体或被模仿对象在感情上、心理上趋同的过程。对于童星而言,由于他们的低龄化,使得他们身上纯真美好的品质更显珍贵,粉丝会对这种纯真美好心生向往,就算童星身上有一些不足,粉丝反而会觉得童星与自己之间的社会距离更加亲近,从而更容易达到认同。 向芝谊在《消费社会的养成系偶像经济新景观》一文中提出粉丝经济对养成系偶像有很大的促进作用。这很符合法国社会学家让·鲍德里亚在《消费社会》中的观点,他认为“符号化的消费”已经成为当今社会的重要标志,在粉丝经济产生与发展的过程中,最基础的是明星们所代表的“文化符号”。这种符号吸引粉丝进行情感和信任的投入,激发粉丝的群体认同感,并借上述情感因素刺激粉丝的消费欲望。这也是刺激“养成心理”形成的原因之一。举个具体的例子,因为标志性“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表情包而在中国爆火的假笑男孩Gavin一时间不仅收获了百万粉丝,大大小小的商业活动更是应接不暇。去年Gavin受邀参加微博之夜,不少明星都纷纷与他合影打卡。 对于Gavin来说,他的标志假笑就是他所代表的文化符号,人们因为其假笑而消费他的表情包,为其打榜应援,而Gavin也因有人使用自己的表情包而具有商业价值。在粉丝对Gavin的追捧中,粉丝的投入越多,对其情感认同也就越强。 弗洛伊德的投射理论认为我们会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和期待像投影仪一样投射到别人身上。在童星成长的过程中,粉丝会将自己对童星的期待投射在童星身上,并在粉丝群体中激发一种情感认同,在粉丝自我投射的过程中,这种情感很容易转化为对童星的保护欲。因此,在童星后续的发展中,无论是成功还是挫折,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引发粉丝的共情和同理心,从而创造更深的情感联系。 童星“养成”之殇 张爱玲说:“成名要趁早。”但对于早早成名的童星来说,迎接他们的除了无死角的关注,还有源源不断的质疑。 因出演《家有儿女》中小雪一角而出道的杨紫,一直以来饱受争议,总有网友吐槽杨紫上镜显胖,童星出道却不注意身材管理,网友对童星出道的艺人似乎更加严苛。由于童星名气加持,人们往往对童星有着更高的期待和要求。 随着全国高考成绩出炉,今年参加高考的童星赵今麦和张子枫备受关注。曾出演《少年派》中林妙妙一角的赵今麦以文化课524分,中戏艺考第一的成绩在今年高考童星中名列前茅,而张子枫却因网曝高考成绩391分引来网友嘲讽,更有网友翻出张子枫在《向往的生活》中的一句“考400分很难吗?”直言其学霸人设崩塌。先不论网曝成绩是否属实,但不得不感叹,大家对童星名人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除此之外,童星之路也并不好走,面临转型的童星最大障碍就是公众对自己的刻板印象。童星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但公众的印象却还没有及时更新。 凭借《武林外传》莫小贝的角色,童星王莎莎收获了不错的国民认知度。但2018年王莎莎主演的偶像剧《爱上邻家主厨》开播,不少观众表示:“看到莫小贝谈恋爱,有种奇怪的感觉,好跳戏。” 王莎莎在《武林外传》和《爱上邻家主厨》中的剧照 这样“被定型”的童星其实不在少数,如果转型不成功,往往意味着他们的演艺事业可能走到了终点。 虽然造星之路困难重重,但仍有很多家长对孩子进入娱乐圈怀抱希望。孩子成为赚钱的工具,人生也被父母的欲望捆绑,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 台湾童星小小彬因可爱的外形并出演电视剧《下一站,幸福》开始走红。但是自私的父母却将儿子视为钱袋,小小彬的母亲用儿子的演出费整容,而父亲终日泡在酒吧,家里要还的800万台币房贷全部落到了小小彬头上。疲惫的赶场生活不仅让小小彬身体状况出现危机,住院治疗,工作的压力更使小小彬身材发福,萌态不见,从此与娱乐圈无缘。 对于8岁成为唱歌比赛评委的小玉玉来说,“评委”这个头衔或许并不是她自己的选择。当小孩成为看客的乐趣,当童星的准入门槛越来越低,这样滑稽的场面只会越来越多。我们享受“养成”的成就感,但每一位“养成者”都应该明白所谓“养成”不是揠苗助长,而是无声陪伴。 让·鲍德里亚.消费社会[M].刘成富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4:120-121.埃塞尔·S.珀森.论弗洛伊德的《群体心理学与自我分析》[M].尹肖雯译.化学工业出版社,2018张潇琪.偶像符号:拟像社会中偶像养成系粉丝群体的情感消费分析[J].东南传播,2019(11):14-18.好娜.“养成系”:偶像文化产业在中国的兴起与困境[J].传播力研究,2019,3(02):5-6.向芝谊.消费社会的养成系偶像经济新景观——以网络综艺《创造101》为例[J].传媒,2020(05):58-60.编辑:林意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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