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是中国反垄断执法机构改革的开局之年，国内反垄断工作有何进展，取得什么成效？2020年12月25日，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发布的《中国反垄断执法年度报告(2019)》(下称《报告》)对此进行总结。

《报告》显示，2019年反垄断执法机构立案调查垄断案件103件，结案46件，合计罚没高达3.2亿元。其中，垄断协议处罚案件有11件，合计罚没2.77亿元。此外，总局对18件违法实施集中案件作出处罚，合计处罚725万元，处罚数量和金额均为此类案件历年之最。

一直以来，垄断协议都是反垄断执法机构的执法重点。《报告》显示，2019年垄断协议案件立案28件，结案12件。

图自报告：垄断协议案件数据

结案的12件案件中，有11件遭遇行政处罚，1件被终止调查，罚没款合计2.77亿元。案件主要分布于建材、餐饮、汽车销售、机动车检测、燃气等领域，涉及2个行业协会和56家企业。

据了解，在被处罚的11件垄断协议案件中，7件涉及价格问题，占比63.6%。其中5件为横向垄断协议，涉及经营者之间固定或变更商品价格，2件为纵向垄断协议，涉及经营者与交易相对人固定或者限定向第三人转售商品的价格或最低价格。

比如湖北咸宁机动车安全技术检测企业垄断案，3家涉案企业通过意思联络，保持机动车安全技术检验费价格一致，构成“固定或者变更商品价格”的垄断协议。因此，湖北市场监督管理局责令涉案企业停止违法行为，处上一年度销售额5%罚款并没收违法所得，合计罚没119.42万元。

反垄断执法机构还查处一批民生案件，打破汽车销售、燃气、机动车检测等领域的垄断联盟，使相关商品和服务价格恢复竞争水平，维护公众利益。

以丰田汽车垄断案为例，2015年6月至2018年2月，丰田汽车通过多种方式统一江苏省经销商销售汽车的网络报价，并限定部分车型整车转售价格。丰田汽车此举限制经销商间的价格竞争，剥夺经销商自主定价权，损害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因此被执法机构处其上一年度销售额2%罚款，合计8761.31万元。

值得一提的是，自《反垄断法》实施以来，查处的垄断协议案件几乎为卖方间的垄断协议行为。2019年查处了首例买方垄断协议案件——内蒙古赤峰市巴林左旗餐饮行业垄断协议案。

据悉，巴林左旗餐饮行业商会组织会员单位，对啤酒、白酒、粮 油、肉等多类商品实行“捆绑式招标采购”制度，会员单位不得向中标单位外的经营者采购，中标单位也不得以更低价格向非会员单位销售。商会此举增强买方市场力量，从而控制商品供应商或降低购买价格，构成了买方垄断协议。因此，反垄断执法机构对商会处以20万元罚款，并对其余4家涉案企业处以上一年度销售额3%罚款，合计45万元。

近年来，原料药和公用事业领域垄断涨价行为频发，损害市场公平竞争和消费者利益，引发社会各方高度关注。2019年市场监管部门查处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案件时，重点关注原料药和公用事业领域。

根据《报告》，2019年市场监管部门立案调查的15件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案件中，涉及公用事业领域7件，原料药领域4件，其他领域4件。办结的4案合计罚没3387万元，涉及限定交易、附加不合理交易条件等行为。

《报告》特别提到葡萄糖酸钙原料药垄断一案。2019年5月，总局对山东康惠、潍坊普云惠、潍坊太阳神等3家公司涉嫌实施葡萄糖酸钙原料药垄断行为立案调查。3家涉案企业被指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实施垄断，造成葡萄糖酸钙原料药价格上涨，提高下游企业生产成本，损害患者利益。

2020年4月，市场监管总局对山东康惠、潍坊普云惠、潍坊太阳神分别处以2018年度销售额10%、9%、7%的罚款，计2.045亿元，并没收违法所得1.21亿元，罚没合计3.255亿元。

至于公用事业方面，2019年5月，天津市场监督管理委员会办结天津市自来水集团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案，处以罚款743.86万元。9月，江苏省市场监督管理局办结宿迁正源自来水有限公司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案，罚没205万元。

除了加强对上述重点行业的问题研究外，总局还开展互联网领域竞争问题专题调研，加强对互联网领域的竞争监管，维护市场公平竞争。在2019年发布《禁止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暂行规定》中，将相关行业竞争特点、经营模式、用户数量、网络效应、锁定效应等等因素，纳入认定互联网领域经营者具有市场支配地位的考虑范围。

此外，2019年总局对爱立信公司涉嫌滥用无线通信标准必要专利市场支配地位案立案调查，并推进三星、海力士、美光公司涉嫌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案的调查工作。

作为事前监管手段，经营者集中反垄断审查是反垄断执法机构强化监管的重要抓手。《报告》显示，2019年总局共收到经营者集中申报503件，立案462件，审结465件，其中附条件批准5件。

在行业分布上，大多数并购发生在实体经济领域。制造业以223件占比48%，居各行业首位；其中又以涉及汽车及零部件案件最多。交通运输及仓储业案件42件，占比9%；房地产业案件34件，占比7%；批发零售业案件13件，占比3%。

再从交易主体来看，境内企业间集中162件，境外企业间集中195件，均有所增长；境内外企业间集中108件，同比减少29%。国有企业参与的集中增加，民营企业参与的集中减少。

此外，大型交易数量和总交易金额有所下降。2019年交易金额过百亿元的案件为44件，同比减少29%；交易金额过千亿元的案件仅2件，同比减少75%。受此影响，审查案件交易总金额2.74万亿元，同比减少45%。

与此同时，去年经营者集中各环节审查用时进一步缩短。从申报到立案，平均用时24个自然日，较2018年加快8%，较2017年加快21%。从立案到审结，平均用时为28.3个自然日，较2018年和2017年加快13%。

这一变化既有助于防止集中产生排除限制竞争效果，扭曲市场竞争结构，又提高审查效率，尊重企业市场行为，进一步激发市场活力。

图自报告：违法实施经营者集中案件数据

对于违法实施经营者集中的行为，市场监管总局重拳出击，不断加大查处力度。2019年总局对18件案件23家企业作出处罚，合计处罚725万元，处罚数量和金额均为历年之最。不仅如此，机构改革前，反垄断执法机构对此类案件多处以15至20万元罚款；但2019年大部分违法案件均被处以30至40万元罚款，处罚力度显著提升。

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深化商事制度改革，打破行政性垄断。为此，反垄断执法部门紧紧围绕优化营商环境、保障和改善民生等重点问题，依法查处滥用行政权力排除、限制竞争行为。

《报告》显示，2019年反垄断执法部门调查滥用行政权力排除、限制竞争案件84件，立案24件，办结12件。办结案件类型中，以涉及限定或变相限定交易行为为主，一共8件，占到67%；3件涉及制定含有排除、限制竞争内容规定行为；1件涉及妨碍商品在地区之间自由流通行为。

再从涉案主体上看，涉及市级人民政府所属部门案件有5件，为最多，占到43%。涉及省级人民政府所属部门和市级人民政府案件均为2件，涉及管理公共事务职能的组织的案件有3件。

此外从覆盖领域看，5件涉及交通领域，2件涉及建筑领域，其他领域也有5件。此外，市场监管部门还对医药、教育、餐饮等与民生密切相关领域展开了调查。

以问题突出的交通领域为例，2019年在青海省市场监督管理局的推动下，西宁市交通运输局废止有关出租车智能设备补装、维修价格，限定出租车司机与指定的维修服务商交易等相关文件。

黑龙江、辽宁、山东等省市场监督管理局，也制止和纠正当地交通管理部门要求网约车安装指定车载终端设备等做法，恢复公平有序的市场竞争环境。

再如关系民生的医药领域，重庆市市场监督管理局调查发现，重庆市医保局指定超声检查类项目使用产品及收费标准的行为涉嫌行政性垄断。重庆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对此作出纠正，还要求删除文件中相关表述。

此外，江西新余市原卫生计生委在遴选招标文件中限定投标人所在地、设置差异化指标条件，江西省市场监督管理局调查后推动遴选及时终止。

采写：南都记者 黄莉玲

编辑：蒋琳

本文作者

黄莉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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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都市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