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7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察时局注意到，围绕加强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权益保障，会议从劳动关系、劳动报酬、职业伤害、技能培训、养老医疗保障等五个方面提出了一系列的保障措施。

此次国常会透露了劳动用工改革的新动向，其中首次提出的“建立多种劳动关系”值得关注，把灵活用工纳入到劳动关系框架中来，为国家接下来规范平台灵活用工出台管制措施提供了依据 。

建立多种形式劳动关系

国常会提出，适应新就业形态，推动建立多种形式、有利于保障劳动者权益的劳动关系。对采取劳务派遣、外包等用工方式的，相关企业应合理保障劳动者权益。

怎么理解“多种形式劳动关系”？上海市汇业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洪桂彬告诉记者，这是一个新提法，意味着在新业态劳动者权益保障将要迎来新的突破。

他表示，在传统劳动关系理论和司法实践中，普遍存在劳动关系与非劳动关系的二元分割法，劳动关系全保护、非劳动关系不保护导致不同形式用工关系下劳动者权益保障大相径庭，前者给予二倍工资、无固定合同、年假、五险一金、离职补偿、解雇保护等多重保障，后者则可能连最低工资都无法保障，这也导致一些企业出于逐利动机滥用灵活用工，试图将劳动关系转为“非劳动关系”，使得用工关系更加隐蔽和复杂，不仅严重损害劳动者利益，也最终损害劳动力市场的健康发展。

前不久，人社部在全面调研灵活用工服务平台情况时就指出，为了避免社会保险和税收的成本，一些企业配合人力资源服务公司或平台服务公司，诱导与其建立劳动关系的劳动者注册为个体工商户，出现了“核心员工合伙化、非核心员工合作化”的情况，去劳动关系化趋势显现。

而此次会议提出的“推动建立多种形式、有利于保障劳动者权益的劳动关系”，就意味着把劳动关系作为一个广义的概念，把灵活用工纳入到劳动关系框架中来，为国家接下来规范平台灵活用工出台管制措施提供了依据 。

“这可能预示着需要对不同形式劳动关系给予不同层次的保护力度，”他说，多种形式劳动关系的提法有利于对传统劳动权益进行精细化分割和重组，结合不同形式劳动关系的自身特点，匹配具体的“保障方案”，从而提升劳动和社会保障立法的科学性和精确性。

7月1日，一名外卖小哥在广西南宁市街头骑行送餐。    新华社发

不得制定损害劳动者安全健康的考核指标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国常会中明确提出，企业应当按时足额支付劳动报酬，不得制定损害劳动者安全健康的考核指标。督促平台企业制定和完善订单分配、抽成比例等制度规则和算法，听取劳动者代表等意见，并将结果公示。不得违法限制劳动者在多平台就业。

据统计，目前全国灵活就业人员达2亿人，与此同时，如此庞大的群体却处于权益“裸奔”状态。

以外卖骑手为例，今年5月，北京市协作者社会工作发展中心、壳牌中国联合发布《骑手生存与发展需求报告》，该报告对北京等四地343名骑手进行问卷调查发现，19.4%的全职骑手和20%的兼职骑手每天工作时长超过12个小时，近4成骑手表示自己每月基本不休息。

洪桂彬认为，国家将平台企业灵活用工纳入“多种形式劳动关系”的范畴后，将推动劳动法的部分适用，并匹配一些管制措施，包括不得拖欠劳动报酬、确保劳动者安全健康（如限制从业人员的工作时长）、要求报酬分配方法履行民主程序、不得限制员工多平台就业等。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平台企业拖欠报酬、违反最高工时规定等将可能导致行政处罚或民事赔偿责任。如果企业限制多平台就业，也可能认定从业人员与企业之间存在强隶属性从而认定为全日制劳动关系。“增加企业的违法成本和风险以推动平台企业规范用工应是未来的立法宗旨。”他说。

开展灵活就业人员职业伤害保障试点

察时局注意到，针对外卖骑手等平台灵活就业人员的职业伤害问题，此次国常会也提出，以出行、外卖、即时配送等行业为重点，开展灵活就业人员职业伤害保障试点。

具体如何开展？按照此前5月份召开的国常会部署思路，合理界定平台企业责任，探索用工企业购买商业保险、保险公司适当让利、政府加大支持的机制。

事实上，部分地方已经先试先行。比如江苏省苏州市吴江区试点职业伤害保险，规定凡在吴江区内以灵活就业形式通过提供劳动获取报酬或收益的人员，且不在《工伤保险条例》规定参保范围内的，均可参加职业伤害保险。江苏南通等地采取政府主导、商业保险公司运作的方式，建立独立职业伤害保障。

具体来说，灵活就业人员职业伤害保障试点和传统的工伤保险有何区别？洪桂彬表示，工伤保险是强制性的，而目前职业伤害保障在各地试点可选择参加或不参加。

此外，从保障程度来看，工伤保险保障程度较高，伤残等级、就业补助金、医疗补助金等完全按照标准劳动关系匹配。

他称，本次会议没有采纳工伤保险的提法，或许是考虑到工伤保险与劳动关系联系过于紧密，容易导致劳动关系的认定争议。

谈及本次针对新业态劳动者权益保障推出的5条政策措施，洪桂彬认为，目前还是以着力解决基本的问题为主，比如工资报酬、工时过长等，还没有涉及到经济补偿、休假等问题，虽然和传统劳动关系的管制措施和保障力度存在差异，但至少也迈出了重要一步。

南都记者 王凡 发自北京

编辑：梁建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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