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法治政府蓝皮书：中国法治政府评估报告（2023）》发布，深圳、广州位列全国100个重点城市前十，广东还有汕头、东莞、珠海、佛山等多城总得分均进入前30。中国政法大学校长马怀德教授表示，我国法治政府水平整体较上一年度稳步提升，但在行政执法、法治化营商环境、行政权力的制约和监督等方面还存在短板。

从2013年起，中国政法大学法治政府研究院启动中国地方法治政府评估项目，至今已逾十载。学术机构的持续专业评测，就是对国家法治尤其是政府法治建设打分，同时也让公众看到颇多法治建设的进展、顿挫与回旋，以及一些值得回味的细节。

2023版的年度报告显示，网红城市淄博综合得分位居第十二名，与2022年相比提高12位，并在社会公众满意度调查中位列第一。或许公众对于淄博烧烤的评价依然各有褒贬，对其发展的可持续性也见仁见智，但凭借淄博烧烤那一波热度，外界结结实实看到了当地在推进政府公共服务、优化地方营商环境中的花式作为，甚至在淄博之后多地承接“泼天流量”时，亦不乏对淄博相关做法的复制。

政府公共服务能力与识见的进步，需要城市间的细节“内卷”。烧烤的流量或许短暂，但那些因烧烤而衍生的城市公共品质的整体提升，可能有着更持续的辐射力。

值得注意的还有，此番报告披露行政强制中的强制拆除案件，行政机关的胜诉率仅为13.12%，其中39.26%的案件确有存在违法建筑的情况，但由于行政执法人员法治素养较低，导致做出的行政行为有瑕疵，使得行政机关在行政诉讼中败诉。一组数据可以产生多元看法，比如有网友跟帖惊讶于“还真有这样的数据”。但从另一个侧面亦可窥见，个案层面的政府法治进展，可能也就从这样一些屡屡“自觉有理”的败诉中才能获得，从败诉中汲取规范权力行使的教训，显然能产生“一个案例胜过一打文件”的效果。

实体存在违建并不意味着司法层面会对行政强制行为予以肯定性评价，行政行为合法的前提是实体与程序完美匹配。日前引发舆论热议的“交钱种地”事件，就是一个反面典型，问题的实质在于，即便存在违规或者需要变更合同内容的土地，可基层政府对通过法律程序实现诉求缺乏路径认知，使得程序正当性出现了问题，于是引发外界的负面评价。

与基层政府部门在强拆案件中的表现相呼应，报告还给出了多项数据勾勒政府法治建设的重点——基层执法的规范化。报告显示，在地区法治政府建设继续“东高西低”、呈现不均衡态势的同时，发展不平衡的问题“同样存在于各级政府之间”。中国政法大学法治政府研究院院长赵鹏发现，法治政府评估数据“一旦穿透市一级单位，到达区县、街乡层面，评估指标的得分就不会太高”，而且是“穿透越深，分差越明显”。

项目组成员发现，有的地方滥用强制程序，例如在征地时采用“以拆代征”的方式，先行强制拆除违法建筑甚至波及部分合法建筑，以达到迅速推进征收的目的。这就与前述行政强制案件的一些数据彼此相洽，基层执法与普通社会公众的关系最为密切，其执法的规范性、程序正当性很大程度决定了公众对于基层治理法治状况的真实体验、感受与评价，对地方营商环境优化也会产生间接影响。

法治是最好的营商环境，亦是公众感触最灵敏的社会治理评价指标。2023版的政府年度法治状况报告对基层治理的执法规范化建设提出了诸多改进期待。只有程序正当，才有公道可言。依靠普通社会主体日益强烈的权利意识、个案司法的明确督促以及各级政府内部的执法规范化建设，相信政府法治的社会合力会越来越强劲。

编辑：何起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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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瑞

何起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