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网贷灰色面纱④

近日，趁着比特币大涨之际，美图公司（1357.HK）一举清仓了所持全部加密货币，盈利5.71亿元，公司同时表示，董事会拟将其中的80%用来支付特别股息。

而在不久前，美图旗下金融板块亦发生变动，公司及公司创始人吴泽源都似乎在降低金融业务与自身的直接联系。

金服公司更名，吴泽源卸任法人 

启信宝显示，2024年11月4日，厦门美图金融服务有限公司（下称“美图金服”）工商信息发生多项变更。

一方面，公司名称变更为厦门鸿天创智科技有限公司，经营范围中的“互联网信息服务、金融信息服务”等删去，增添了“科技中介服务”等；另一方面，公司法人代表由吴泽源变更为陈翠娥，监事由宋佳丽变更为何松林。吴泽源同时卸任了公司执行董事及总经理。此外，公司注册资本由5000万元下降至200万元，实缴资本不变。

吴泽源即“吴欣鸿”，为美图创始人之一。陈翠娥是美图财务主管，除美图金服外，其还担任美图旗下北京美图之家、深圳睿晟传媒、北京茉颜定制生物科技等多个公司的法人或监事。2022年，在美图公司与现代牙科（3600.HK）的一场战略合作发布会上，何松林以美图公司高级副总裁出席。另据厦门市知识产权协会消息，宋佳丽为美图公司法务经理。

美图金服原名厦门海峡世纪信息有限公司，2017年，美图旗下厦门美图网科技有限公司（下称“美图网”）将其收购并进行更名。美图金融微信号运营主体正是美图金服，简介为“美图e钱包官方账号，美图公司旗下金融服务平台”。2018年，美图正式上线借贷业务，一度包含了借钱、备用金、有钱花、甜橙借钱等多项细分服务，不过近几年，美图相关业务线有所调整。

目前，美图秀秀、美颜相机、美拍等多个“美图系”APP，皆保留了“借钱”入口，为借贷业务引流，并进一步导向最终放款方。

获客成本已经成为网贷平台重要成本之一，若按CPS结算，比例约在3%，实收利息分润比例则可能高达三成。而美图公司2024年半年报称，截至报告期末，其旗下应用程序月活总用户数约为2.58亿。

以此来看，流量似乎是美图公司的天然优势。不过，据蓝鲸财经报道，多个和美图有过合作的贷款机构称，美图秀秀的流量十分一般；他们导流的用户资质很差。 

催收、息费投诉严重，协议条款、客服“甩锅”合作方

美图金服变阵的另一个背景，是借贷产品遭投诉严重，主要集中在息费高昂、暴力催收两个方面。

在黑猫投诉及啄木鸟投诉等互联网投诉平台，均有用户表示，自己在美图e钱包申请借款时，被引向钱小乐等息费高达36%的网贷平台。此外,用户还投诉称,自己在美图e钱包的借款逾期后，遭遇“语言辱骂”、“联系单位”、“爆通讯录”等方式的暴力催收。

南都曾报道(详见《揭开网贷灰色面纱②：8%资金成本如何膨胀至36%综合息费》)，综合目前各法律法规及司法实践，网贷行业综合息费尚不存在明确红线，而是会以24%、36%两个标准作为参考，且在起诉阶段，不少企业会将违约利率主动下调至四倍LPR。

相比之下，暴力催收界限比较明晰，《互联网金融贷后催收业务指引》对催收对象、催收方式等都进行了详细规定。《消费金融公司管理办法》、《小额贷款公司监督管理暂行办法（征求意见稿）》等亦强调了“催收时，不得采用暴力、威胁、恐吓、骚扰”；“不得违反有关规定公开借款人身份、住址、联系方式、联系人等相关信息”。

就这些投诉，南都记者询问了美图公司，截至发稿，并未得到回复。不过，在对用户反馈中，美图e钱包大都会强调“美图产品中的借钱业务目前由多个合作方及金融机构提供”，并称“如您遇到相关问题，可到美图APP-借钱-在线客服进行咨询，我们会有专人协助您解决”。 

图片截自黑猫投诉平台

实际上，用户在注册之时，美图就在协议中多次“摘清”自己的责任。如《借钱用户协议》称，美图通过借钱平台提供的借钱服务仅为互联网信息及技术服务，不就贷款产品或服务向用户承担任何产品及服务相关责任。此外，《借钱用户协议》甚至表示，用户知晓并同意，若因借钱平台的系统差错、故障或其他原因导致的延误、错误，用户不追究美图的任何责任。

相比之下，该协议对用户提出了较多要求，强调“若用户原因造成美图的实际损失（违约金、罚款、律师费、差旅费等），用户应当给予美图等额赔偿。”且“因用户指令有误导致的任何损失及责任由用户自行承担，若出现因借钱平台自身原因或其他原因导致用户不当获利，用户同意借钱平台可以采取适当纠正措施，同意并授权服务商可以从用户资金渠道划扣相应款项。”

对于这些条款要求是否做到权责对等，以及如何判定“不当获利”、平台是否可能“既当选手又当裁判”、“如何保证判定过程或结果的公允性”等问题，美图公司亦未回复。 

部分催收方企业主体已注销

上文提及，美图会在回应用户投诉时，将视线转移至合作方。

南都记者则注意到，最终对美图借款平台逾期用户进行催收的公司，有不少成立时间短、规模有限的小微企业。

如有用户表示，自己的债权被转让，催收方要求自己将还款打入一家名为“山西众睿科技有限公司”的对公账户中。 

图源美图公司借款用户

启信宝显示，山西众睿2024年6月12日才成立，注册资本100万元，经营范围包括接受金融机构委托对信贷逾期户及信用卡透支户进行提醒通知服务（不含金融信息服务）。

无独有偶，在黑猫投诉平台，分别有用户表示，自己在美图借款逾期后，遭遇福建嘉信天泽科技有限公司及山西迅安企业管理有限公司的催收。前者成立于2023年5月，虽然注册资本为1000万元，但员工人数显示为3人；后者成立于2023年8月29日，注册资本100万元。

目前，网贷、消金行业相关法律法规均开始要求企业对自己的合作方资质、经营过程的合规性进行判断筛选，如《小额贷款公司监督管理暂行办法（征求意见稿）》明确规定，小额贷款公司不得委托有暴力催收等违法违规记录的第三方机构进行贷款催收。小额贷款公司发现合作机构存在暴力催收等违法违规行为的，应当立即终止合作，并将违法违规线索及时移交相关部门。今年以来，全国各地亦有多家公司、机构因涉暴力催收被调查。

以此来看，不能排除相关方以成立大量皮包公司，快速“换壳”钻法律漏洞的情形。

南都记者发现，早在2020年，有美图借款用户逾期后，遭遇一家名为“九江市智语金融服务外包有限公司”工作人员的催收，目前，该公司已经注销。 

采写：南都记者 缪凌云 发自上海

更多报道请看专题：“揭开网贷灰色面纱”系列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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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凌云1499W

南方都市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