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蓄势待发的音乐远征!
2025年11月19日晚,广州星海音乐厅。场内,情绪高亢、节奏轻快、气势如虹,音符此起彼伏地抒情、热烈、古风……《率土之滨》庆典组曲如一朵血红的曼陀罗,激荡豪迈地向观众绽放。是进行曲,是西部牛仔曲,是国风遗韵。奏乐越来越强烈、奔放、野性,听众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终于,曲、人、器,他们的情绪都瞬间被引爆,更泼辣疯狂奏起来!
“国韵大同”原创国风作品音乐会精彩上演。特邀匈牙利布达佩斯交响乐团的73名乐手、与穗上民乐演奏名家张帆、付娜、范晓丽、周雅婷等联袂合作、演绎由广东青年作曲家黄智骞创作的国风(游戏)音乐作品。这场有备而来的“新中式”音乐出航,以中乐为魂、西乐为帆,他们撷光而行,攀高、情、雅三座韵峰,向世界音乐远征。
“高云共片心”
中西合璧,其魂在“合”。这场音乐会超越了中、西乐器交融叠加,以“高云共片心”的艺术形式,完成“新中式音乐”美学深度对话,令人耳目一新。
音乐结构多元体。演奏多由布达佩斯交响乐团的弦乐铺底、经典“广东音乐”民乐五架头勾勒线条,纵横交错、相互相成。西式弦乐辽阔雄厚,为乐曲提供广阔而现代的空间感;中式民乐琵琶清透、古筝绵长、二胡凄诉、箫笛灵动,自带缕缕国风,让旋律直击心灵深处,行云流水。两者既是衬托,也是对话,由此及彼,把曲里的高山流水、人文风情等虚实交现,恢弘辽阔,扣人心弦。
序篇《率土之滨》十三州府组曲(节选)中,这一特质尤为明显:箫声、琵琶悠扬引入,音细绵长、拖音吐气、花音灵动,中西乐以对话的形式出现,一下子就把十三州风情酣畅淋漓地呈现。扬州之致、凉州之雄、荆州之欢、并州之刚尽在精致的配器对话中。二胡与鼓锣相追,绘出了幽州的悲凉厚重;葫芦丝与钢琴相和时,益州轻盈活泼顿出;古筝清幽,轻快激昂和唱,指挥官像小鸟左右舞出青州;琵琶古筝双奏,豫州气象横出;终章以西乐辅陈,笛子琵琶点睛,和唱伴奏之下,强收之势尽显雍兖两州紧迫与磅礴。各州气韵在乐声中奔泻而出,如山涧清泉,震撼心灵。
游戏音乐自带“世界语”。音乐无国界。在此背景下,这场音乐会用交响乐的宏大叙事框架来承载中国民乐的韵味与灵魂。匈牙利布达佩斯交响乐团的乐手们,在音乐中感受国风之美;民乐演奏家们,也在音乐中领略交响乐之雄厚。如诗画中国:《雪梅双鹤图》中,古筝轻柔引入,随之刮奏、遥指,笛子、琵琶、二胡柔顺相望,大鼓轻咚;同时钢琴、竖琴的琶音来袭,音中有画:梅花飘落、双鹤舞动,曲与人、曲与景、曲与情缠绵悱恻,让人“声”临其境。
“国风+交响”的艺术形式,中西合璧、天然地消解了文化隔阂,展现古诗词的韵律之美与文化内涵,也让“新中式音乐”美学踏入远征之路。
“情生造化间”
音乐会的另一亮点在于乐曲情感的“情生造化间”。情在乐曲里,像水一样冒险动荡,又像水一样随遇而安。水是人们的衣食之本,维系灵魂之所在。
情,植根岭南沃土。岭南称为南越,聚居众多民族,也叫“百越”。生活在“珠江”水岸的人们,情感都凝聚在“珠江情”的基本点上。珠江是由多条江河多元交汇兼容一体,有虎门、崖门、磨刀门等多个“海门”,也因此“海上丝绸之路”最早在此出发。海洋文化与开放意识,也逐渐形成岭南音乐的多元、开放音乐,反映着岭南大地民俗文化底蕴。如圆号协奏曲《星槎渡梦》七星岩水墨音画就是其中代表之一。诗画同源的东方美学曲调,在西器演奏下,国风气韵浓郁。音出画出,肇庆的山水清音,“岩、水、洞、天”,从地理景观到精神原乡,和谐地层叠、交融在一,恍如山中刘三姐,敲打钟灵,余音绕梁。
再如箫笛协奏曲《禅院钟声》,更显广东音乐的“轻、花、细、柔”。这是一首流传甚广的广东音乐,在音乐会里被赋予新的演奏方式。鸟儿清脆跳音,一呼一应,唱和融融。技法运用娴熟,表现细致入微。大提琴与萧声嵌入,主旋律缓缓而出,镜头被拉入山中寺庙景:耳目一新,结尾处几声弱奏,如兰草,一抹远山,构图简淡,却于无声处见精神,倒一下把广东音乐的愉悦性展现出来,同时融入新内容,使其适应时代的发展。
情,超越地域。乐曲情的洗练,情感含蓄,风格 雅洁,听来令人心神宁静。如《时空中的绘旅人》清锣引入,琵琶响起,笛声呼应,古筝揉颤遥接,大鼓点缀,二胡开来。《竹海·蜀南》笛子引入轻快节奏,萧声入,二胡,古筝遥指。琵琶接花指。再由古筝泛音结尾,空灵、具有飘渺、幽远意境,它晶莹剔透,轻盈飘逸,犹如蜻蜓点水。《决战!平安京》九州春,古筝强起,萧。古筝,二胡,琵琶齐上阵,轮流如说话、有评唱风(琵琶二胡萧),大鼓助力,多乐器同势强收结尾。继而,《天下3》丹青山,从第一个音符开始起,全场就静下来。二胡起,优柔,西器助力,二胡为主,收 。晶莹剔透的闲野踪林,描绘得惟妙惟肖。最终,这些作品超越了地域限制,以其深刻的感染力和灵性,清新隽永,诗意盎然。
这些曲子,带岭南的添花转韵、婉转缠绵,也带各地国风雅致,充满灵性。“加花”“滑指”等极具广东音乐特色的手法频出,演绎一个极具分量和文化底蕴的“情生造化间”现场,动人心魄。
“雅洁玉簪花”
音乐会的第三个亮点在于古意新声“雅洁”之风。乐曲多采西洋奏技,但神韵却在东方文学色彩、勾展“高众乐谐”古典韵美。
此特质,在交响诗《楚祀·山灵》中化作一条情感心路。改编自《九歌·山鬼》的交响诗,用交响叙事为“山灵”赋格。祭祀中,山灵拥有人的身份,有独立的情感。首阕“风雨祭”章,大鼓奏强,风雨欲来,节奏越来越急!一系列的布局,描画了充满压迫感的祭祀现场。风雨渐弱,“泣沧溟”,清脆、幽怨的笛声出,穿透了厚重的庄严。风雨平息,小提琴拉出了“心悄萦”,绵长、细腻、倾诉般的旋律线条不再是含而不露,心彻底转向了内在。人的喜怒哀乐被奏透。尾厥“归大荒”仿佛已不再是祭祀,而是灵魂的万物归一。
此气质,在《天下3》秦风·无依中绽开新花。众所周知,《国风·秦风·无衣》是中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的一首诗,一首激昂慷慨、同仇敌忾的战歌。而乐曲《天下3》秦风·无依中,大鼓入曲,以声韵重构意境,和声,气势如虹。王璀璇的男中音一出场,这正对应了“袍”“泽”“裳”,激情澎湃、豪迈壮丽之景,尽在眼前。随即,交响乐响起,一时间如万马奔腾,紧迫之感轻轻重来,一场乐诗雅集纷沓而至。不一样的声乐曲,一样的“诗经”与“决心”,道尽古今“同袍”之美。
当《率土之滨》晨光的余韵渐渐收束,琵琶轻叩,古筝、二胡与笛声相继涌来,大鼓轰然荡开!这场音乐会的远征,已在岭南的夜幕中、首次鸣笛启航。它告诉听众,国乐之韵既有东方根魂,又具世界表达。这条“从岭南,向世界”的音乐之路,守正创新,以旋律为桥,让世界读懂中国。
曲终,韵未散。音乐的远征,此刻,才真正开始。
撰文:黎燕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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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黎燕雄,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飞天》《广州文艺》《青海湖》《红豆》《华夏》等诸刊物,曾获“傅雷杯”全国文艺评论大赛奖、两届“我们的新时代”广东青年音乐评论大赛奖、海峡两岸纪念陈映真先生征文奖“漂母杯”全国散文奖、全国“首届中国观音山杯”散文奖、“话·运河”文学大赛散文奖、红棉文学小说奖等诸奖项。现居广州。
编辑:陈逸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