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访谈之三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近日在京举行。和往年一样，会议部署财政政策如何发挥“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和往年不同的是，今年会议关于财政政策的表述有了新提法，比如，加强财政科学管理，规范税收优惠、财政补贴政策。

如何理解这些新提法？展望2026年，如何落实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关于财政政策的要求？中国财政科学院院长杨志勇研究员近日在接受南都N视频记者采访时逐一回答了上述问题。

杨志勇毕业于厦门大学，主要研究方向为财税理论、国际税收和中国经济改革，著有《新中国财政政策70年》《现代财政制度探索：国家治理视角下的中国财税改革》《财税现代化：大国之路》，入选国家百千万人才工程，获“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称号，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

中国财政科学院院长杨志勇研究员。

会议新提法：规范税收优惠、财政补贴政策

南都：此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明年要继续实施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并阐述了几点举措。在您看来，哪些举措是推陈出新、格外具有新意的安排？

杨志勇：按照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要求，明年将继续实施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这是在研判国内外经济形势所作出的选择。具体举措包括保持必要的财政赤字、债务总规模和支出总量，加强财政科学管理，优化财政支出结构，规范税收优惠、财政补贴政策。重视解决地方财政困难，兜牢基层“三保”底线。严肃财经纪律，坚持党政机关过紧日子等。

在这些具体举措中，我认为有两个提法特别值得关注。一是加强财政科学管理。中国已经在地方进行财政科学管理试点，财政科学管理融财政管理、财政改革、财政政策的实施于一体，将更充分地释放财政政策效能。

二是规范税收优惠、财政补贴政策。这将有助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市场，比如防范地方为招商引资违规设置补贴政策“洼地”等行为，从而更好地发挥国内超大市场的优势，释放经济潜能。

南都：关于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如何从“数量”的角度去理解？有没有具体的数字指标？

杨志勇：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要求有相应的财政赤字、债务总规模和支出总量。财政赤字规模与经济增长目标应该相对应。财政赤字率水平的确定，债务总规模的确定，要用好债务空间，同时也要考虑到财政的可持续运行。但具体的赤字率要等到明年全国人代会通过才能见分晓。

转移支付连续3年超10万亿元，充分体现了中央财政的担当

南都：近年来社会比较关注地方财政情况，此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特别提出重视解决地方财政困难，兜牢基层“三保”底线。这意味着什么？据您观察，目前地方财政情况如何？

杨志勇：“重视解决地方财政困难，兜牢基层“三保”底线的表述说明，会议在总结经济成就的同时，不回避问题。

据我观察，一些地方存在财政困难的情况，这些地方仅靠自身力量确实很难维持财政的正常运行。兜牢基层“三保”底线已经在发挥作用，确保了“三保”不出问题。

南都：为了解决地方财政困难问题、帮助地方兜牢“三保”底线，目前中央财政都展开了哪些工作？

杨志勇：中央财政对地方财政的转移支付已经连续三年超过10万亿元。2025年中央的财政转移支付规模超过了中央本级财政收入，也就是说，中央财政将全部收入转移给了地方，还要举债数千亿元转移支付给地方，这充分体现了中央财政的担当。

南都：按照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要求，您认为解决地方财政困难的问题，还有哪些“解法”？

杨志勇：地方财政困难问题，从根本上说，要靠高质量发展来解决，做大经济蛋糕，在此基础上筹集更多的财政收入，这是开源之策。党政机关过紧日子，这是节支的举措。

除了“开源节流”外，还要加强财政科学管理，让管理要效率，让地方财政在财力一定的情况下，进一步提高财力保障水平。同时，还要结合政府职能转变，提高财政支出效率，压缩非必要财政支出，促进财政运行的正常进行。

提振消费根本上要靠居民增收，有就业就有收入

南都：财政政策和民生息息相关。“坚持内需主导，建设强大国内市场”被此次会议列为了明年经济工作的“头号任务”，像提振消费等扩内需事项，财政政策可以做些什么？还有哪些“工具”和空间？

杨志勇：今年是大力提振消费之年，我想就提振消费谈谈自己的观点。关于提振消费，财政可做的有很多，如果工具运用得当，可以发挥很积极的作用。

扩大优质商品和服务供给，也可以促进消费。因此，财政政策在改善供给上可以发挥一定作用。例如，财政政策促进科技创新，进而带动产业振兴，带动更多优质商品和服务供给。

在需求端，可以进一步优化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除了给予以旧换新补贴外，消费贷款利息补贴也是重要的支持方式，这需要财政金融合作。

未来，促进消费可以多考虑服务消费，更好地释放服务消费潜力。

需要强调的是，提振消费从根本上还要靠城乡居民增收，财政政策在促进居民收入增加上可以发挥积极作用。就业是民生之本，有就业就有收入，高质量就业带来更多的居民收入，就业优先政策往往需要财政政策的支持。财政政策激发市场活力，包括促进民间投资等，都会带来更多的就业机会，相应地增加居民收入。

采写：南都N视频记者杨文君 发自北京

受访者供图

编辑：梁建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