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6日，椰树集团有限公司因使用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进行商业营销，并使用“用椰子擦乳”“南太平洋美女很少‘飞机场’”等广告语，被海口市市场监管局龙华分局罚款40万元，此事引起广泛关注。

在被吐槽为低俗营销的舆论中，5月9日晚，海南椰树集团官方微博和其官网均发布回应称，对市场监管部门的处罚“不服”，其辩称被罚广告是科普教育，是厂史教育，不是商业广告。

针对此事，5月10日，南都湾财社记者多次致电海口市市场监管局及龙华分局，电话未能接通。海南12345热线工作人员回应南都湾财社记者称，已将采访问题反馈。此前，南都湾财社记者曾联系椰树集团，但未得到回应。

有法律人士告诉南都湾财社记者，从广告法的角度来看，椰树的文案具有明显的商业目的，即通过宣传椰汁的某种效果来吸引消费者购买，因此应当被认定为商业广告。而科普则是以传播科学知识、提高公众科学素养为主要目的。还有法律人士认为，椰树的营销是一种“法律争议式营销”，背后的逻辑是不管被不被处罚，也不管处罚后的诚信记录如何，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提高销售额。

椰树集团回应低俗广告被罚

称“一担心”“两不服”

5月9日晚，海南椰树集团官方微博发布回应，称在“椰树”官网上转载“用椰汁擦乳”是科普教育，不是商业广告，却被罚40万元，椰树集团“一担心”“两不服”。

在这份“不服气”的声明中，椰树集团称担心品牌被毁，让员工丢掉饭碗。椰树集团称，在椰树官网上转载“用椰汁擦乳”“南太平洋美女很少‘飞机场’”是科普教育，不是商业广告，并称在官网上登载连续7年亏损，第二次破产被死里救生，被国务院定为全国百户改制试点，得到江泽民两次肯定，目的是防止内外勾结，是厂史教育，不是商业广告。

微博截图

而海口市市场监管局龙华分局对椰树集团的处罚依据是，椰树集团有限公司在自设网站发布的宣传图文，出现使用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进行商业营销的情形，并使用“用椰子擦乳”“南太平洋美女很少‘飞机场’”等违背公序良俗的广告语，涉嫌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广告法》第九条第二项、第七项和第十七条的规定。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广告法》相关规定，广告不得使用或者变相使用国家机关、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的名义或者形象；不得妨碍社会公共秩序或者违背社会良好风尚；除医疗、药品、医疗器械广告外，禁止其他任何广告涉及疾病治疗功能，并不得使用医疗用语或者易使推销的商品与药品、医疗器械相混淆的用语。

“用椰汁擦乳”是科普教育？

医生称椰汁没有丰胸的效果

南都此前曾报道，椰树集团官网2009年曾刊登一篇题为“椰汁增大乳房之说”的文章，该文章“转载香港《东方日报》”，内容为：“据说南太平洋一带的女性，甚至相信多饮椰汁，能使乳房饱满，所以当地的女人很少‘飞机场'，但此说去（应是‘无’）科学根据，只是说当地少女发身（应是‘育’）之时，母亲一定每日强以饮大量椰汁，再用椰汁擦乳，所以人人饱满。”

图源网络

5月8日，南都湾财社记者查询椰树官网时发现，这篇文章已经被删除。然而，除了官网上曾有相关表述，南都湾财社记者注意到，椰树集团的日历、海报上也有“我从小喝到大”“用椰汁擦乳，每日多饮椰汁能使乳房饱满”等表述。

图源网络

对于椰树集团“椰汁擦乳”等是科普教育的说法，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临床营养科主治医师曾婷则告诉南都湾财社记者，椰汁没有丰胸效果。胸部大小一般是和人体内的雌激素、蛋白质、脂肪分布有关。后天雌激素的变化也会对胸部大小有影响，胖了、脂肪多了胸部也会变大一些，有些人补充蛋白质同时练胸部肌肉，胸部也会有增大的效果。“椰汁跟上面三个因素都没有直接关系，没有丰胸的效果，是噱头。”

广东药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临床营养科主治医师欧俏文告诉南都湾财社记者，乳房里面主要是脂肪，可以通过锻炼健身、增加胸大肌的肌肉量，使得胸部更加挺拔，吃得更多、变胖了也可能会让胸部变大，但是整个身材也会跟着变胖，同时也可以通过医美手段、移植脂肪达到丰胸效果。“椰汁肯定是没有丰胸成分的，包括木瓜也没有。”

椰树集团的文案是科普教育还是商业广告？

法律人士称椰树实为法律争议式营销

对于此次处罚，椰树集团喊冤，认为自己是科普教育而不是商业广告。

对此，广东三环汇华律师事务所律师、副主任董咏宜告诉南都湾财社记者，椰树集团通过“多饮椰汁能使乳房饱满”“很少飞机场”等宣传语暗示消费者椰汁产品有丰胸效果，内容确有低俗擦边、虚假宣传等嫌疑，市场监督管理局做出行政处罚正确。在官网宣传也属于广告的一种，且科普应当建立在客观科学之上，而非将没有科学依据的内容作为广告误导消费者，因此，椰树集团本次回应自己只是科普教育，没有事实依据，不能成为逃避处罚的借口，更不是企业继续进行擦边博取公众眼球的商业营销的正当理由。

广东至信忠诚律师事务所律师董亚民同样告诉南都湾财社记者，椰树集团认为在官网上转载“用椰汁擦乳”等内容是科普教育而非商业广告。但是从广告法的角度来看，这种内容具有明显的商业目的，即通过宣传椰汁的某种效果来吸引消费者购买，因此应当被认定为商业广告。而科普则是以传播科学知识、提高公众科学素养为主要目的。此外，广告法规定广告内容应当遵守社会公德和公序良俗，椰树集团的广告语显然违背了这一原则。

法治广东研究中心主任宋儒亮也告诉南都湾财社记者，从法律的角度看，椰树的这些表述是违反法律禁止性规定的，导向不对，存在性别歧视、身体歧视等。一旦发出了文案，其科普和法律之间并不是并列关系，而是存在对错界限。在违法的前提下，谈何科普？

宋儒亮进一步指出，椰树的营销是一种新式的姑且可称之“法律争议式营销”，这种营销是熟悉法律禁止性规定情况下的一种营销，具有主观故意程度高、逼近或者踩法律红线的特点，背后的逻辑是不管被不被处罚，也不管处罚后的诚信记录如何，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提高销售额。这种销售的特点之一就是将处罚和非议、争议等法律要素当成吸引消费者的一种营销要素，原本销售会考虑目的地的人文、地域、喜好，但是这种营销则完全不考虑这些要素，更注重如何引起关注。即使在过程当中可能会有负面影响、法律风险，但是企业在营销时可能已经事先考虑到这些，这些影响、这笔处罚很可能已经在企业的营销打算预算当中，相比撬动的销售额，处罚微不足道。而椰树之所以没有上市，很大可能也是它知晓现行的营销手段让它无法顺利上市，上市之后一旦出现法律风险，股价很可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椰树输不起。

提及国家机关工作人员是厂史教育？

律师称椰树有明确的商业目的

除了被指虚假宣传及低俗营销的广告外，椰树集团此次被罚还因“使用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进行商业营销”。

5月10日，南都湾财社记者查询椰树集团官网了解到，其官网仍然有“椰树椰汁、火山岩珍贵天坛矿泉水已接待100多个国家的元首和政界要人”等表述。

椰树官网截图

此外，在社交平台，有网友在今年5月初发布了椰树集团的宣传广告中，也写有“高端高在，在北京宴请过四任美国总统等百多国总统和政要外宾，近30年的高端矿泉水是椰树国宝”等文案。

图源社交平台

董亚民告诉南都湾财社记者，椰树集团认为在官网上登载公司历史和领导人肯定等内容是厂史教育而非商业广告。然而，这些内容被用于宣传公司形象和信誉，从而增强消费者对产品的信任度和购买意愿，具有明确的商业目的。因此，这部分内容也应当被认定为商业广告。

椰树去年在擦边争议中卖了50亿元

今年4月迎来女董事长

椰树集团近年一直深陷低俗营销的争议。2021年3月25日，椰树集团在官博发布一则招聘广告称“入学就有车、有房、有高薪，肯定有美女帅哥追”，引发争议。同年6月9日，海南省市场监管局公布行政处罚结果并指出，该文案“传递的是一种拜金的低俗婚恋观，误导社会价值导向，违背社会良好风尚”，椰树集团因“妨碍社会公共秩序或者违背社会良好风尚”被罚40万元。

在2019年，椰树集团同样因“从小喝到大”“每日多饮椰汁能使乳房饱满”等广告语陷入低俗、虚假宣传质疑。同年2月16日，椰树集团官方回应称，“我从小喝到大”广告词不违反广告法，得到中国广告协会批准，工商部门也认可，“这句广告词并不是指喝椰汁丰胸，而是指从小孩时开始喝到长大成人，以此宣传消费者对椰树牌椰汁信得过”。

微博截图

今年2月，椰树集团在2024年新春开门红大会上宣布2023年企业销售额同比增长3.08%至50亿元。4月，椰树集团迎来女董事长，根据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椰树集团有限公司于4月1日发生工商变更，赵波卸任董事长，何春玲接任。海口市工商业联合会官网显示，何春玲为海口市总商会副会长。

采写：南都·湾财社记者 冯家钜 詹丹晴

编辑：冯家钜,詹丹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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