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是“十四五”规划收官之年，也是迈向2035年远景目标的关键节点。全国两会开幕在即，关乎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一系列部署将在会议期间揭晓。经济增长目标多少？财政政策如何发力？消费与内需如何有效提振？新质生产力将会带动哪些产业腾飞？

全国两会开幕前夕，南都记者通过采访多位代表、委员，试图梳理出全国两会期间的热点话题，包括民营经济、反“内卷式竞争”、人工智能、提振消费等。 

关注议题：化解系统风险，产业变革创新

2月17日，民营企业座谈会在北京召开，这是中央时隔6年3个月再度专门召开民营企业座谈会，释放了稳民营经济的政策强音。

与此同时，我国首部专门关于民营经济发展的基础性法律《民营经济促进法》正在审议过程中。2月24日至25日召开的十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四次会议，对民营经济促进法草案进行二次审议。针对同一检查对象的多个检查事项，草案要求，应当尽可能合并或者纳入跨部门联合检查范围。另外，草案要求，任何单位不得违反法律、法规向民营经济组织收取费用，不得实施没有法律、法规依据的罚款，不得向民营经济组织摊派财物。

当前，民营经济贡献了50%以上的财政税收收入、60%以上的国内生产总值、70%以上的技术创新成果、80%以上的城镇劳动就业、90%以上的企业数量。政策环境的持续优化必将有力促进民营经济健康发展、高质量发展。

全国两会期间，如何促进民营经济健康发展也是代表、委员们热切关注的话题。2025年全国两会前夕，南都记者了解到，第十四届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委员、中国资产评估协会副会长、全联并购公会常务会长、中联资产评估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范树奎拟提交一份关于加快促进民营经济可持续发展，保障国民经济社会稳健运行的提案。“当前化解民营经济系统风险，激活民营经济发展活力，促进民营经济可持续、健康与高质量发展，是防范经济结构失衡的必要举措，是巩固改革开放成果、推动国家经济社会稳健运行的重要保障。”范树奎认为。

去年，全国人大代表、传化集团董事长徐冠巨带来《关于加快制定“民营经济促进法”的建议》。今年徐冠巨继续围绕民营企业发展提交建议，包括支持龙头企业带动产业集群发展、发挥行业协会等多方作用推动产业健康高质量发展等。

“结合企业实践，我们看到，面对激烈竞争，唯有以科技创新驱动产业升级，才能在全球竞争中突破重围、占据主动。”徐冠巨称，为此他呼吁，在中国式现代化新征程上，传统产业必须在创新、品质、品牌上全面升级，给世界带去中国智慧、中国模式、中国贡献，同时，民营企业发挥好场景和产业链优势，主动拥抱AI、主动变革创新，叠加人工智能的全面武装，在全球竞争中创造新的辉煌。“希望通过建言献策，提振各地企业家信心，激励他们拥抱科技创新，提升核心竞争力，进而为民营企业高质量发展贡献力量。”徐冠巨向南都记者表示。 

民营企业参与乡村振兴，构建农业科创服务平台。新华社照片

关注议题：加强监督执法，纳入信用评级

整治“内卷式竞争”亦会成为今年两会经济议题的重点。

2月25日，市场监管总局召开部分企业公平竞争座谈会，天合光能、晶澳科技、隆基绿能、阿里集团、京东集团、北汽集团、奔驰集团等7家企业有关负责人围绕整治“内卷式”竞争展开交流。

2月27日至28日，价格监督检查和反不正当竞争工作座谈会在深圳召开。会议强调，今年，要开展网络反不正当竞争执法专项行动，重点依法打击虚假宣传、流量劫持、商业诋毁等违法违规行为，以及依法加强重点行业价格监管，整治“内卷式”恶性竞争等。

事实上，去年7月政治局会议以来，宏观政策对于“内卷式”竞争的关注度明显增加。今年以来，多部门针对这一议题密切发声，国家发改委、市场监管总局等部门在多个场合密集表态，强调综合整治“内卷式”竞争，积极化解部分行业供大于求的阶段性矛盾。国家发改委有关负责人强调，将积极化解一些行业供大于求的阶段性矛盾，着力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大力培育壮大未来产业、新兴产业。

今年以来，全国多地已经开始部署整治“内卷式”竞争。如北京市政府工作报告提到2025年工作总体要求和重点任务时指出，将综合整治“内卷式”竞争，规范异地执法行为。江苏省提出，综合治理一些行业“内卷式”竞争，促进产业统筹布局、良性发展。湖南省召开全省招商引资工作座谈会，将破局招商引资“内卷式”竞争作为重要议题。

“从中央到地方都在整治‘内卷式竞争’，说明‘内卷式竞争’对企业和行业的不利影响是方方面面的”，全国政协委员、金杜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张毅向南都记者表示。经过多方调研，张毅梳理出“内卷式竞争”的三类表现，“一是领军企业滥用市场支配地位，低于成本价销售，导致市场不公平竞争；二是链主企业卷链上企业，比如不合理压价或长期拖欠账款，导致够供应链企业经营困难；三是电商平台低价竞争，影响产品质量。”

对此，张毅建议，市场监管部门应针对重点行业、重点领域普遍存在的突出问题，依法加强执法监督和和合规引导。针对第二类情况，张毅建议完善以信用为基础的制度性建设，形成不能卷、不愿卷、不敢卷的机制。“如将此类竞争中的明显违法行为纳入企业信用评级体系。信用评级对企业的融资、发债等经济活动至关重要，若因内卷式竞争被扣分，将直接影响企业的资本运作，从而在经济底层逻辑上约束企业行为。”张毅想南都记者表示。

针对电商平台“唯低价论”的竞争模式，张毅认为，应进一步强化平台责任，平台应充分应用大数据、人工智能标记等技术，通过综合分析及时发现异常问题。若平台强化自身责任，可有效抑制内卷式竞争。

关注议题：人才培养体系，人工智能应用

今年以来，DeepSeek引发全球新一轮AI热潮。2月17日，DeepSeek创始人梁文峰、宇树科技创始人王兴兴出席民营企业座谈会，两位新生代创业者的崛起，不仅展示了民营经济的活力，也预示着科技产业仍将是政策重点支持的领域。

2月19日，国资委召开中央企业“AI+”专项行动深化部署会，强调国有资本控股企业需紧紧抓住人工智能产业发展的战略机遇，坚定投入大模型技术的研发。为确保人工智能发展的要素支撑，会议要求中央企业在编制“十五五”规划时，将人工智能作为发展重点，同时加大资金投入，优化人才引进和培养机制，为科研人员创造更加宽容、自由和有耐心的发展环境。

当前，我国正处在新旧动能转换期，通过科技创新引领新质生产力发展，是推动产业结构升级的关键。预计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质生产力话题热度也将延续到两会期间。

“过去一年是AI极速发展的一年。整个行业的竞争焦点开始从算力比拼，转移到创新性算法带来的推理性能和高价值数据上，AI应用场景迎来大爆发的拐点被大大提前了。这个过程中，DeepSeek代表的开源模型新势力，大大丰富了全球的AI开源生态建设。”全国政协委员、知乎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周源向南都记者表示，“DeepSeek迅速崛起，其技术突破不仅在国内引发广泛关注，更在全球范围内产生重要影响。这一现象展示了中国本土人才的创新潜力，凸显了人工智能人才培养的紧迫性，更证明了培育科技创新土壤的重要性。当今全球科技竞争日益激烈，人工智能更是其中的关键领域，我会比较关注这方面的提案，尤其是人才培养体系的构建，打造宽松的创新环境等建议。”

“人工智能是我历年提案都会涉及的话题，2023年我重点谈数据合规，2024年谈的算法治理，包括人工智能法的立法等。今年重点关注人工智能的应用，因为应用落地既能推动人工智能本身的发展，也能给各行各业带来效率提升，形成新质生产力。”全国政协委员、金杜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张毅表示。

全国人大代表、58同城董事长兼CEO姚劲波同样感慨于人工智能的行业落地机遇。“当前，人工智能浪潮正在催生新一轮产业变革，特别是随着DeepSeek为代表的国产人工智能大模型的强势爆发突破和开源应用，通用大模型的基础支撑能力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易得和便捷。我们进入了人工智能重塑百行千业的重要发展节点，其中孕育着巨大的市场空间和产业发展机遇。”姚劲波称。

今年全国两会，姚劲波计划围绕人工智能应用建言献策。他建议抓住当前人工智能“前沿研发突破”和“行业应用爆发”同步并行的重要历史机遇，引导激励人工智能“落地应用端”建设，加速建设应用“行业大模型”，推动人工智能工具从“通用”向“行业专用”转化，赋能生活服务业等传统产业转型升级。

关注议题：“以旧换新”扩围，服务消费提质

去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大力提振消费、提高投资效益，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置于2025年经济工作重点任务首位，预计促消费、扩内需将成为今年全国两会的重中之重。

华泰证券预计，今年促消费政策将从多个方面发力，包括延续消费品“以旧换新”加力扩围，通过提高农村养老金待遇、生育补贴等将“促消费”与“促民生”相结合，支持新兴产业消费等。

新华社资料图

全国政协委员、新希望集团董事长刘永好在北京接受媒体采访时建议，可以考虑把耐用消费品以旧换新补贴和发消费券结合起来，特别是针对小微企业和农业企业生产的农产品和家庭必需品，这些是刚性需求且重复消费的商品。他考虑，国家除了在家电、汽车等领域给予补贴外，是不是在不同地区和方面，可以发行消费券，既可以买家电、汽车，更可以买肉蛋奶，可以下馆子，以形成更全面、更立体的消费支持体系。

去年四季度，在一揽子政策支撑下，消费已出现改善迹象。值得关注的是，今年的促消费政策重点提及服务型消费。2月10日召开的一次国务院常务会议专门研究提振消费有关工作。会议提出，要聚焦牵动性强、增长空间大的消费领域，深挖消费潜力；促进服务消费提质惠民，优化“一老一小”服务供给，支持便民服务消费，扩大文体旅游消费，推动冰雪消费，发展入境消费。

海通证券预计2025年“两会”促消费政策将在传统补贴领域聚焦新质生产力精准发力，同时将扩大补贴范围至服务消费、批发零售等大众消费领域，并重视新消费领域发展。

具体来看，餐饮、旅游、住宿等服务消费有望成为政策重点。“可能通过发放消费券、税收优惠、降低经营成本等方式，促进服务消费的恢复和升级。例如，对餐饮企业给予税收减免，对消费者发放餐饮消费券，鼓励居民外出就餐；对旅游景区进行基础设施建设补贴，降低景区门票价格，发放旅游消费券，刺激旅游消费。批发零售领域，可能会支持实体商业的数字化转型，对开展线上线下融合业务的企业给予补贴，促进传统批发零售企业的创新发展。”海通证券在研报中表示。

南都记者获悉，全国政协委员、中国民间商会副会长、春秋航空董事长王煜今年的提案内容将涉及入境游和放心消费。“建议对食品类安全犯罪严惩，让人民群众敢消费、放心消费。”王煜表示。

采写：南都记者 马宁宁 

编辑：甄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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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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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都市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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