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有的科技史,基本只是成果罗列史,很难找到科技发展与历史演化的因果联系。在很多人的认知中,科技和历史早已呈现出一种割裂的状态。然而,只有了解科技和历史的关系,才会真正看懂历史、看清现状、看到未来。
学者黄漫耗时10年,写出国内首部大历史作品《历史的逻辑》,深度挖掘科技和历史的关系,提出以“科技本体论”为核心的一系列新观点,既对长期以来的理论缺项提供了破题思路,也堪称世界范围内大历史创作的范式转型之作。
学者黄漫做主题演讲。
9月20日,由光明日报出版社和先知书店联合主办的《历史的逻辑》新书发布会暨大历史深度研讨会在先知书店·文华空间举行。作者黄漫做了“当科技乘以历史,文明有了新的范式”主题演讲,来自北京大学等多所高校的专家学者,全面深入地探讨了这种本土原创新理论的学理性、适用性和前瞻性,尤其是分析和评价了该理论对历史的巨大能动性,对当下中国的重要性。
研讨会现场。
会议得出三点共识,也是《历史的逻辑》全书最重要的理论贡献。
明确宏观历史的根本动力
什么是历史演化的动力?西方学者给出过多种答案,主要包括制度、文化、战争等等。但是,由于存在不同程度的适应性问题,把这些变量当作普适规律,会极大影响对历史的分析和对未来的判断。
黄漫认为,现有的各种变量基本都是由人创造的,与人有关的变量很不稳定。而且,各种“决定论”之间缺少统一的解释,导致各自为战甚至互相攻讦。
《历史的逻辑》站在宏观角度,认为历史的根本动力是科技。首先,科技具有独立性,不依赖于人类的判断而存在,不受人类干扰;其次,科技具有整体性。任何人类活动都会推动科技发展,任何地方的科技进步都会传递到其他地域;尤其是,科技具有创造性。其他变量只能改变资源的分配,科技能真正地推陈出新,使文明进入新阶段。
新书发布会现场。
发现宏观历史的底层逻辑
在《历史的逻辑》中,作为历史的六种主要推动力,科技处于最高优先级,其次是地理,然后是经济和军事,最后是政治和意识形态。
排序的明确,让历史的逻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比较同一时段的两个地区,如果科技水平不在一个量级,其他变量就可以无视。反过来,当韦伯在讨论资本主义的兴起时,把荷兰、英国做一类,西班牙、意大利为另一类,问题域非常小,不仅科技水平接近,连地理条件都相似,这时,制度和文化差异的重要性才显现出来。
将技术作为第一推动力,原有的地理决定论、经济决定论、制度决定论等等,不仅不会再彼此构成理论掣肘,而且在科技的统领下首度“合作”,在最适合的领域发挥各自的解释力,为我们完整了解历史作出不可替代的贡献。
黄漫签售。
赋予历史更合理的解释
黑格尔说:“人类唯一能从历史中吸取的教训就是从未吸取教训。”其原因正在于没有真正理顺历史的因果关系,各种错误的历史分期法就是具体体现。
《历史的逻辑》以七次科技大变革为节点,将历史重新分成七个大周期,并系统构建了一整套适用于全历史、解释力强大的理论框架。框架主要由三个模型组成:
ALIK模型:时间维度上的文明进化周期模型,从中能看出历史是从一个均衡走向新的均衡,主要用于同一时间段各地文明或同一地区不同时间段文明变迁的对比,有着无可比拟的理论优势,能承载非常复杂的历史社会现象,得到明显更符合逻辑和史实的解释。比如众说纷纭的李约瑟难题、周秦之变、魏晋之变等等。同时还指出,次级变量对科技水平的适配,将决定区域性政治的成败。
HBOM模型:社会横截面的统治权力结构模型,可以明确看到各种变量如何决定社会结构及权斗输赢,主要用于解释全世界各种政治生态,通过精确描述权力的变化,阐述社会结构的变化规律。还可以通过统治结构的权重占比,使比较政治学获得量化支撑,比如同一时期的两场改革,晚清的洋务运动为何没有达到日本明治维新那种成功?此外还能得出很多颇有新意的观点,比如安德森针对民族主义的起源提出了“想象的共同体”概念,实际上它并非想象的产物,而是工业化的必然结果。
离域模型:文明中心转移模型。按离域理论,旧文明无法开创未来,能够产生科技革命的地方是离域——既能及时吸收先进的科技成果,又能隔绝各种不良影响的所在。所有带来人类文明大变局的科技升级,都离不开离域,赫梯古国是青铜时期的离域,工业革命的发生则来自英国这个离域。离域理论更重要的价值在于提醒人类,下一个文明中心会是哪里?
过去200年,历史学分工越发细密,全景式思考越来越少。然而随着当代社会的高速发展,传统研究方法越来越难以解释日益复杂的现状,更难以对未来提出有价值的预判。
跨学科交叉研究的大历史写作,有广阔的现实意义和应用前景,来自北京大学等多所高校的与会学者一致认为,《历史的逻辑》在这方面开了一个好头。这种融科技与历史于一身的“科技历史学”,最启发人们思考的是,如何通过科技与其他变量的科学组配,合力破解时代难题,向着“科技强国”的既定目标前进。
采写:南都N视频记者 黄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