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东西长篇新作《回响》近日由人民文学出版社隆重推出。6月20日下午,新书首发仪式在北京PAGEONE书店举行。发布会邀请了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书记处书记、文学评论家李敬泽,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编审、文学评论家潘凯雄,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写作中心执行主任、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张清华,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文学评论家张莉等出席。
新书分享会现场
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臧永清
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臧永清在致辞时回顾了作家东西与人民文学出版社数十年的珍贵友谊,并简单梳理了东西的文学创作。他认为,作为当代最具实力的作家中的一位,东西一直保持良好的创作状态,并且不断有新的突破。
一部“心理现实主义”小说
东西新作《回响》讲述了女主人公冉咚咚在侦破凶案过程中,无意发现丈夫私自开房,于是,她既要侦破案件又要侦破感情,两条线上的心理较量同时展开,既呈现了现实的复杂性又描写了心灵的浩瀚。因为作者对每个人物的心理都进行了深挖,所以,有评论家把该作称之为“心理现实主义”小说。
由于该小说涉及大量的推理学和心理学知识,东西自言写得并不轻松,仅仅开头,便从2017年初春一直写到2019年夏末。在创作《回响》之前,东西从未写过推理与心理方面的小说,但他花了许多时间恶补这方面的知识,以求行文中的每一字句都合乎人物心理与生活现实。写小说不是讲故事,他进行得异常艰难。以至于每写一千字,都要停下来细细审视,找错误,找缺点,补细节。写作状态在卡夫卡式的难以推进与巴尔扎克式的拼命前进中反复跳跃:“有时写着写着突然不想写了,停下来思考两天,发现排斥的原因要么是人物把握不够准确,要么是情节推进不对。总之,一旦产生排斥情绪,我就知道困难降临,必须让障碍屈服。”这部小说从构思到完成,东西用时四年时间。
《回响》是东西继《耳光响亮》《后悔录》《篡改的命》之后的第四部长篇小说,除了保持他一以贯之的写作风格之外,还拥有了更为客观和深刻的书写,也多了一份对人物和现实的深层理解,其可读性超越了之前的任何一部。东西有高度自觉的文体意识、对现代小说形式的深入思考、步履维艰的文学实践、对当代日常生活的勇敢逼视等都在《回响》中有了非常集中而且炉火纯青的表达,既因循承续,又革故鼎新。
《回响》是一部怎样的作品?
中国作协副主席李敬泽是最早评论东西小说的评论家,他曾说东西的语言是“刺在黑缎上的大花。”在《回响》的新书发布会上,他以唐代诗人李冶的名诗“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来为“东西”这一笔名做注解:“东西是一个写到东必定写到西、写到西必定是看着东的小说家。东西写《回响》,就是写的这至近、至远,至亲、至疏。”
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书记处书记、文学评论家李敬泽
他认为,从悬疑推理的叙事外壳而言,这类小说产生于十八九世纪的大城市中,这是由于随着工业化,城市越来越大,人生活其中,周围都是陌生的世界和陌生的人,于是世界成为一个有待于侦探推理的对象,我们自己也变成需要去探究的对象。对外,我们寻求真相,对内,我们寻求真我。“我们设定在巨大的表象之下,不管对内还是对外,在表象之下一定存有一个绝对的、真的东西,我们必须抓到它。”
但这种设定和认知,一定是真实的吗?“我们现代人如此执着的那个“真”究竟是什么?就这样寻来追去,结果我们发现,这种追求本身就是一个毁坏生活的东西:它没有结果、没有结论,也永远不可能有结果、有结论,但是,在这个过程中,生活被自然而然地毁坏了。我们等于是设定了一个对自己真实生活的一切的严重不信任。”在这个深层逻辑上,李敬泽认为:“《回响》是在我们这个时代对于人的生存的一系列基本问题的非常复杂的反讽的小说。”它将我们驱离于根深蒂固的习惯,将众多外设的固定话语变成能够被意识到的对象。
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编审、文学评论家潘凯雄
潘凯雄则认为,《回响》的叙述十分精彩,既好看又耐读:“东西着迷于对心灵的探索,这从他十五年前所作长篇《后悔录》中就已经有所呈现”,而《回响》不仅进一步深耕细作,且较以往之作更为厚重了。奇偶章依据不同线索前进,闪现互文,缠绕碰撞,引发无数“回响”。“每个人物都提供另外一个角度,实际上带来的是社会的、时代的、个人的、家庭的等等切面标本,这使得作品的厚度大大增加,我们穿透其中能看到时代、社会对个人的影响,也能看到不同切面的人生以及人的深层心理与复杂情感关系。”
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写作中心执行主任、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张清华
张清华笑称自己是东西的忠实读者,作为文学评论家,他非常赞赏东西超越本能写作而是自觉地处理广泛、复杂、深刻命题的写作姿态。他用“推理其外、心理其内,伦理及表、哲理其实”来对《回响》作出了精简概括。他说,“《回响》的触及面非常广阔、精微、细腻,这是东西的利害之处。但大作家的终极境界应该是哲学。而东西恰好也是有哲学的作家。近现代以来的诸多重大哲学命题,《回响》都有所包含。”
《回响》另一点让张清华击节赞赏的,是小说的叙述逻辑。“东西是一个有叙述逻辑的作家,他从来不按照生活的表象来叙述。他是按照叙述的逻辑,按照戏剧的逻辑,按照人物的心理逻辑,按照作品的艺术逻辑来写作。”在这个意义上,他认为东西是小说家中的艺术家。“总体上来讲,东西写了一部主题非常深广的,触及当代社会生活非常有利的,同时在艺术上经得起非常严格挑剔的一部作品。”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文学评论家张莉
而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家张莉女士则主要居于《回响》的女性视角、女性声音来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回响》是女性来办理女性被杀的案件。但它和我们通常知道的那种女性声音、女性视角不一样。东西笔下的女性形象也和以往作家所塑造的不同。他是把她当成一个人看待,所以我们会在这部作品中看到不同女性面对情感、生活、职业的不同方式。她们都非常有力量。”
她认为东西的叙述非常冷静,他面临的是心灵的真实,是这个时代人的表象和内面:“表面上我们有一套说辞,但是内心还有另外一套说辞,而大部分作家书写的是现实中表象的说辞,但是东西进入的是我们心灵内部的部分。现实生活中这个逻辑是怎样的,但是在这个女孩子或者这个办案人员的内心里的波折是怎样的?——他把波折的涟漪写了出来。”
张莉还深入分析了《回响》中关于情感表达的部分:相比文学史中的其他女性形象,东西笔下的女性更强大、更克制,作为现代女性,“她们不需要别人允许,但她被内卷到我们的时代话语当中。如今我们谈论爱,总是有许多禁忌,比如丈夫的副驾驶不允许乘坐妻子之外的女性友人。这种掌控,是真正的女性的强大吗?《回响》写了我们时代情感模式在现实中的回响——什么是爱?如果一个人通过别人的爱确证自我,这是强大吗?爱里面的那个强大究竟是什么?他写了我们这个时代大家都不知道的一种传染病,就是爱的匮乏和对他人的不信任,和对爱的能力的饥渴;写了我们每个人对那种稳定的、踏实的情感的渴望和不可得。”
作家东西
作家东西对自己作品的解读则抱有十分坦然轻松的态度:“我想写的是,其实平凡的生活就是最浪漫的生活,有时候我们是自己把它搞复杂了,但实际上可能越平凡越浪漫。所以我觉得这就是一个主旋律的作品,写一个警察战胜那么多困难,她要战胜案件的迷局,还要战胜丈夫出轨的迷局,还要战胜她心理上压力大、有一点精神压力的难题,她要战胜三个难题,最后把凶手绳之以法,她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欢迎大家对这部作品进行批评指正,也十分期待读者朋友们的检验。”
编辑:黄茜